漫漫长夜像被按了0.5倍速播放，叶伟硬生生熬了个通宵。
他竖着耳朵听走廊动静，连根针掉地上都能让他一激灵。
乐乐那句爸爸身上有那个味道简直像单曲循环，在他脑子里嗡嗡个不停。
他神经质地抬起胳膊猛嗅，汗臭味、消毒水味儿、KtV特有的烟酒气混在一起，但那个被孩子闻出来的就像个隐形标签，硌得他浑身不自在。
凌晨四点的天还是黑得跟墨水似的，不过KtV最安静的时候快结束了，再过会儿保洁阿姨就该来搞卫生了。
杂物间里霉味越来越冲，跟乐乐均匀的小呼噜声混在一起，莫名有种诡异的和谐感。
叶伟的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坠，太阳穴突突直跳，又困又紧张搞得他脑子都快转不动了。
现在他连心跳都能感觉清清楚楚，每跳一下都在提醒他：兄弟，你真的需要补觉了！
叶伟看着窝在旧沙发套里缩成一团的乐乐，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小手还紧紧攥着布料脏兮兮的角落，好像抓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叶伟心里一阵发酸，胸口又冷又疼。
他轻轻揉了揉乐乐皱起的小眉头，指尖碰到孩子软乎乎的小脸蛋，那温度差点让他眼泪掉下来。
他家乐乐连个像样的玩具都没有，整天抱着个恐龙水壶和早就没电的破画板当宝贝。
再看看自己这个不靠谱的老爸，除了带着孩子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啥也给不了。
等不了了！
趁着天还没亮透得赶紧行动。叶伟轻手轻脚爬起来，又溜出了杂物间。
他得确认那条信息到底发出去没有，再不济也得找到更多关于那股怪味的线索。
推着清洁车假装要打扫卫生，他在空荡荡的走廊慢悠悠晃着，眼睛却跟雷达似的扫来扫去。
在二楼VIp区旁边那个堆满换下来的沙发套和破烂的临时堆放点，叶伟在油腻腻的布料堆里摸索，手指突然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他一个激灵，赶紧把那玩意儿掏了出来。
看那个乒乓球！
原本圆滚滚的小白球现在皱巴巴的，脏兮兮的球身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指甲印，有几道特别深，都快把球抠破了。
它可怜巴巴地躺在垃圾堆里，看着就让人心里发酸。
叶伟捡起这个破乒乓球的时候，心里一下。
这哪是弄丢的啊，球上那些深深的指甲印，分明是有人害怕得要死的时候，死死抓着它不放留下的。
跟在旁边的乐乐本来还迷迷糊糊的，一看到爸爸手里的乒乓球，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伸出小手就要摸：
爸爸...这个小球球...它好难过呀...
叶伟有点懵：难过？
乐乐使劲点头，指着球上的指甲印：
这里...有小朋友特别害怕特别疼...就像乐乐找不到爸爸的时候...
他把害怕都抓进小球球里了...小球球都疼哭了...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单纯直白，却像一记重拳，狠狠击中叶伟的心脏！
一个孩子啊！
一个在极度恐惧中，把情绪发泄在乒乓球上，甚至差点把它捏爆的孩子！
这地方，除了乐乐，难道还关过其他小朋友？或者……现在就有？！
这个发现让叶伟瞬间头皮发麻！
破碎的乒乓球、深深的指甲印、乐乐感受到的和……
这不就和他之前的猜想对上了吗——VIp区可能关着重要人物，甚至可能是孩子！
那个有保镖把守的包厢！那个飘着花香和金属味的包厢！
难道金丝眼镜男和阿强他们干的勾当，不止是非法设备和监控，还可能涉及……
绑架？囚禁？甚至是更丧心病狂的罪行？那个孩子现在在哪儿？还活着吗？
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叶伟感觉自己摸到的，是一个比想象中更黑暗、更没人性的无底深渊。
这家伙一个利落的动作，把碎成两半的乒乓球偷偷塞进了清洁车的暗格里。
这可是重要证据，绝对不能被发现！
他才刚站直身子想继续搜查，楼梯间突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是山猫那张臭脸！
这家伙满脸杀气，直奔叶伟而来，眼神跟刀子似的扎人。
操！叶伟！一大早在这儿鬼鬼祟祟搞什么飞机？！
山猫一把薅住叶伟的衣领，直接把人拎得脚都离地了，是不是在偷摸搞事情？说！
叶伟被勒得眼前发黑，拼命挣扎。
心里门儿清：山猫这波突击检查绝对有问题，要么是阿强加强了盯梢，要么就是昨晚的行动露馅了。
猫...猫哥...我就是...提前来打扫...
他憋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利索。
打扫？
山猫粗暴地翻着清洁车上的垃圾袋，布料被扯得哗啦响。
放屁！你他妈是在找东西吧？！强哥可说了，你们父子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山猫那犀利的眼神正要扫到藏乒乓球的暗格时，走廊尽头突然炸开一声急吼吼的叫唤：
猫哥！前门来了一帮生人，看着贼不对劲！强哥喊你赶紧去！
山猫动作猛地刹车，冲着叶伟就是一记死亡凝视，把他狠狠摔在地上：
你小子给我等着！待会儿再来收拾你！说完就火急火燎往前门冲。
叶伟瘫坐在地，捂着脖子咳得惊天动地，小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又捡回一条命！但危险警报根本没解除——山猫已经明牌怀疑，阿强更是把他盯得死死的。
他咬着牙爬起来，瞥了眼清洁车夹层里那个裂开的乒乓球。
孩子们的惊恐眼神、怪异的香味、神秘的金属片、巨大的阴谋...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更可怕的真相。
而此刻前门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会是赵律师搬来的救兵吗？还是...另一波不速之客？
他发出的求救信号，到底是希望的曙光...还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这黎明前的黑暗，怎么感觉...更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