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从水泥管里爬出来的时候，衣服已经烂得像块破抹布。酸液把右臂烧出几道红印，他顾不上疼，只把U盘死死按在胸口，贴着皮肤藏着。
指挥中心的门刚打开，冷气扑面而来。他一脚踩进门槛，差点滑倒。地上全是水，泡面猴蹲在桌角抖毛，爪子一直抠着木板缝。
老吴头改造的笔记本摆在中央，电线缠着三只卫生纸鹤，翅膀还在转。电源灯亮着，屏幕等了好久。
江无涯扯下毛巾裹住U盘，插进去。咔的一声，密码框弹了出来。
六位数字。
他试了自己生日：。
错误。
又输社区主任的忌日：0。
还是错。
系统闪红光：“剩余两次尝试机会。”
他盯着屏幕发愣。脑子里乱成一锅粥。研究员临死前写的字、血书上的编号、狙击手的瞄准镜……全都搅在一起。
泡面猴突然不动了。
它原本低着头啃指甲，这时猛地抬头，全身毛炸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它跳下桌子，直奔墙上的合影。
那是避难所建成那天拍的。一群人站在废墟前笑，江无涯穿着干净制服，饭桶趴在他脚边打呼噜。林小闪站在最边上，脸冷得像冰，防护服上写着“07号实验体”。
泡面猴用爪子死死抠住那行字，指甲刮得墙面吱嘎响。它喉咙里发出低吼，尾巴甩来甩去，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江无涯走过去：“你看出啥了？”
泡面猴不理他，只拿眼睛瞪着“07”两个数字，再抬头看他，又瞪回去。
“跟小闪有关？”江无涯问。
泡面猴点头。
“编号是07……出生年份是2000年……那天她说她是圣诞节生的。”江无涯喃喃，“12月25日。”
他回到电脑前，手指悬在键盘上。
0。
敲下去。
屏幕红光瞬间熄灭。
咔哒。
U盘自动解锁，加密层弹开，文件目录浮现出来。
同时，脑海里响起一声提示音：
【检测到灵契兽主动参与高危情报解析，达成隐藏条件——“感知共鸣”。奖励开启：触发支线任务【拯救实验体】】
江无涯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他低头看泡面猴。这家伙瘫在桌上，喘得像跑了十公里，左耳缺角处渗出血丝，一滴一滴落在木板上。
“你小子还能破案？”江无涯从兜里掏出一包红烧牛肉面塞它怀里，“这账不划算，但你干得值。”
泡面猴没力气动，只用爪子轻轻碰了下面袋，算是回应。
江无涯靠在椅子上，闭眼三秒。刚才那一分钟比打一架还累。他睁开眼，看着屏幕上静静躺着的文件夹。
第一个叫“疫苗存储点”，灰色图标，还没点开。
第二个是“异能抑制剂配方”，第三个写着“x-07-V核心日志”。
他伸手去点第一个。
泡面猴突然抬手拍了一下鼠标。
江无涯愣住：“你不让我看？”
泡面猴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脑袋，最后比了个“等”字的手势。
它听到了什么。
或者感觉到了什么。
江无涯收回手。他知道泡面猴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拦事。上次它阻止他进超市地下室，结果里面埋了自爆装置。
他转头看向门口。
门关着，外面没人走动。走廊安静，只有通风管嗡嗡响。
但他注意到，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红灯本该一闪一闪，现在却一直亮着。
像是被人远程激活了。
江无涯慢慢起身，绕到电脑后侧。他拆开外壳，找到网线接口。塑料盖上有细微划痕，像是最近被人动过。
不是老吴头的风格。老吴头做事会留便签。
他重新坐下，没再碰鼠标，而是盯着屏幕。
文件目录下方有个隐藏路径，很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路径名是一串乱码，但结尾写着“.backup”。
备份文件。
通常意味着主服务器不在本地。
江无涯摸出随身带的金属镊子，夹起U盘看了眼。接口处的血迹已经干了，变成深褐色。
研究员临死前把它藏在腰后，动作很急。说明他知道有人会搜身。
也说明这个U盘的重要性远超普通资料。
泡面猴这时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墙边，用爪子撕下一张旧报纸。那是上周贴的物资分配表，它撕下中间一块，露出后面的电线槽。
里面有根多出来的光纤，连着一个芝麻大的黑盒子。
江无涯走过去，用镊子轻轻碰了下。
盒子没反应。
但他记得，这根槽昨天还是空的。
他回头看了眼电脑屏幕。
文件目录还在。
可就在这一秒，最上面那个“疫苗存储点”的图标，颜色变了。
从灰色，变成了蓝色。
说明有人正在远程访问。
江无涯立刻拔掉U盘。
屏幕瞬间黑了。
他握紧U盘，没说话，只对泡面猴点点头。
泡面猴懂了，翻身从窗户跳出去，沿着外墙的排水管往上爬。它的任务是清查屋顶天线阵列，那里最容易被装信号中继器。
江无涯没追出去。他坐在原位，把U盘贴身收好，然后打开抽屉，翻出一支录音笔。
这是他从废弃警局捡来的老物件，不用联网，纯物理录音。
他按下录制键，对着话筒说：“U盘已解锁。密码是0，林小闪生日。发现可疑监听设备，位置在指挥中心内部。暂时封锁数据访问权限。”
说完，他关掉录音笔，塞进内衣口袋。
然后他拿起螺丝刀，蹲到电脑底下，开始拆主板。
螺丝一颗颗拧下来，放在手心。当他拆到第三颗时，听到主板背面有轻微震动。
像心跳。
他停下动作，把耳朵贴上去。
震动来自一个微型芯片，焊在bIoS附近。这种东西不该存在。老吴头改装时绝不会加这种多余零件。
江无涯用螺丝刀尖轻轻撬动。
芯片松了半边，震动停止。
他正要继续撬，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张婶的大嗓门：“小江！送盐来了！”
另一个沉默，但走路节奏很稳，像是习惯握枪的人。
江无涯迅速把芯片塞进嘴里，合上嘴。
他站起身，顺手把螺丝刀插回腰带，走向门口。
手搭上门把手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电脑。
屏幕仍是黑的。
但在彻底断电前的最后一瞬，他看到一行小字闪过：
**同步完成 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