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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惊雷般的消息,插上了死亡的翅膀,越过烽火连天的山河,如同淬毒的投枪,狠狠贯入正在北海焦土上纵火泄愤的项羽耳中!

“刘——邦——!!”

一声足以震裂苍穹、令鬼神惊避的咆哮,在燃烧的城池废墟上空轰然炸响!项羽猛地勒住狂暴的乌骓马,那匹神驹人立而起,发出撕裂般的嘶鸣!

项羽身上玄黑的铠甲,沾满了烟灰和暗红发黑、早已凝固的血痂,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他深紫色的眼瞳,瞬间被无边无际的血色和狂暴的毒焰彻底吞噬!

视野剧烈地扭曲、旋转,刘邦那张带着市井痞笑、无比可憎的脸,仿佛就在咫尺之遥,对他发出无声的嘲弄!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剧痛,如同滚烫的岩浆在他四肢百骸中奔流!那是会稽地宫遗留的邪异辐射,在极致的狂怒刺激下,疯狂撕扯着他的神经!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了烧红的刀子!

“殷国!寡人的殷国!司马卬!废物!!” 项羽的声音因极致的狂怒而撕裂变形,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铁,“还有……陈平——!!”

他猛地想起那个不久前才被他委以重任、派去监管殷地的谋士!那个看起来谦恭有礼、眼神却总带着几分琢磨不透的颍川人!

一股被背叛、被愚弄的滔天羞辱感,混合着毁灭一切的暴戾,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传寡人令!!” 项羽喘息如受伤的洪荒巨兽,深紫色的眼瞳死死瞪着西方,仿佛要穿透虚空,将刘邦和陈平撕成碎片,再挫骨扬灰!

“将之前出征殷国、迫降司马卬的一干将吏…尽数锁拿!押回彭城!寡人要亲手…活剐了他们!尤其是那个陈平!!”

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淬着万年寒冰般的杀意,“掘地三尺!把陈平给寡人挖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感觉自己的无上权威,正被刘邦这个泼皮无赖,一次次地、用最肮脏的鞋底,狠狠地践踏在泥泞里!

霸王戟带着毁天灭地的狂怒,狠狠劈向旁边一堵兀自冒着青烟的残墙!

轰隆——!!!

砖石如暴雨般激射!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半边燃烧的天空!

河内郡的早春,本该是泥土解冻、草木萌发的时节。然而,沿着一条荒僻的乡间小路亡命狂奔的陈平,却只感到刺骨的冰寒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一身原本体面光鲜的深色深衣,此刻沾满泥点草屑,多处被荆棘划破,狼狈不堪。发髻散乱,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苍白的额角。

每一次急促的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肺叶火烧火燎。恐惧,挥之不去,冰冷黏腻地缠绕着他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沉重如鼓。

一幕幕回忆涌上陈平心头。

河南郡阳武县,陈氏宅院在风雨中飘摇。黄土夯筑的院墙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茅草屋顶在秋风中簌簌作响。

屋内,陈平瘦削的身影伏在斑驳的木案上,借着窗棂漏进的最后天光,指尖划过竹简上艰深的篆文。

油灯是点不起的奢侈,豆大的灯火只在祭祖时才舍得燃起。他抬起头,望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空——这方寸陋室,如何盛得下他胸中吞吐山河的丘壑?

秦汉的统治如一张巨网,县下设乡,乡下分里。陈平所在的里社,迎来一年中最隆重的社祭。

土垒的祭坛前,三牲之首的牺牲——一头膘肥体壮的大猪——被架上柴堆。火光腾起,油脂滴落火中发出滋啦声响,一股原始而浓烈的肉香霸道地撕开里巷沉闷的空气,勾魂摄魄。

“肉!是肉啊!”人群骚动起来。一张张枯黄的脸上,浑浊的眼里骤然点燃了饥渴的火焰。布衣蔬食,粟米野菜,是里中父老日复一日的底色。

这社祭之肉,是贫瘠岁月里唯一的油星,是支撑他们熬过漫长寒冬的一点念想。分肉,绝非寻常差事。

“陈平,你来!”里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信任。众目睽睽之下,陈平走到那油光发亮、热气腾腾的祭肉前。粗糙的木案,沉重的石刀,此刻仿佛承载着全里的呼吸。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微微发颤的手腕。

锋利的刀刃切入皮肉,发出沉闷的声响。陈平的眼神专注得可怕,仿佛在切割的不是油脂,而是某种关乎生死的精密之物。他审视着每一块肉的纹理,丈量着筋膜走向,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刀,又一刀,大小匀称的肉块在案上排列开来,油脂在晨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因费力,而是源于一种近乎神圣的责任感——每一刀的偏倚,都可能点燃一个家庭的怨怼。

“好!分得好!”当最后一块肉落入陶盆,沉默的人群爆发出由衷的赞叹。老人们捋着胡须,眼中是赞许;妇人们紧攥着分到的肉,脸上是满足。

陈平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然而,望着乡亲们捧着肉块如获至宝的背影,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与不甘却猛地冲上喉头。他猛地一拍油腻的木案,案上刀具震跳,长叹如裂帛:

“嗟乎!使平得宰天下,亦如是肉矣!”

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砸在尚未散尽的烟火气中。分肉之公平,在他心中,竟与宰割天下的权柄等量齐观!小小的里社肉案,如何盛得下他胸中那幅经纬天地的蓝图?

这身屠龙术,难道只能消磨在方寸之地,与油脂腥膻为伍?这声喟叹,是困龙的低吟,是锥处囊中的锐响,不甘在这贫瘠的土壤里无声腐烂。

社祭的烟火气尚未散尽,反秦的惊雷已炸响天际!六国旧贵如蛰伏的蛇虫,纷纷昂起头颅。陈平胸中沉寂的火种被这时代的风暴骤然点燃。

魏国!那是他血脉所系的故国!他变卖了家中仅有的几卷书简,揣着滚烫的心,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扎进了魏王咎的复国大营。

魏王咎,端坐于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眉宇间确有一派旧日贵胄的雍容气度。陈平被授予“太仆”之职,名义上掌管车马,实则是魏王身边一个可以进言的近侍。初入幕府,陈平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要将胸中那盘根错节的奇思妙策倾囊相授。

“大王,”陈平趋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如蛇信嘶嘶,“今秦将章邯顿兵棘原,其势虽盛,然粮道悬远,如长蛇之首尾难顾。臣有一策,可令其不战自溃……”他凑得更近,几乎耳语,将一条条阴狠毒辣、挑拨离间、伪造情报、暗杀敌将的密策细细道来。帐中烛火跳跃,映着他眼中幽深的光。

魏王咎的眉头却越锁越紧。他抬手,止住了陈平越来越兴奋的低语,声音沉稳而透着疏离:“陈太仆,寡人兴义兵,复故国,所持者,天地正气也!行此鬼蜮伎俩,纵然一时得利,岂不令天下人齿冷?失了民心大义,纵得尺寸之地,复国何益?当以堂堂之阵,正正之旗,与暴秦决死!”

陈平的心猛地一沉,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他愕然抬头,对上魏王咎那双坦荡却略显迂阔的眼睛。

一股强烈的错位感攫住了他。他陈平赖以纵横捭阖的,从来是黑暗中穿行的毒针,是搅动风云的阴风,是直击要害的奇谋诡道!而这磊落光明的王道?在这你死我活的乱世,何其奢侈!何其……不合时宜!

“大王!兵者,诡道也!孙武之言……”

“不必多言!”魏王咎拂袖,语气不容置疑,“寡人自有主张。太仆且去整饬车马便是。”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陈平无休止的煎熬。他一次次进言,献上的计策或被斥为“下作”,或被束之高阁。他眼睁睁看着魏军在秦军铁蹄下损兵折将,大好时机在魏王咎所谓的“正兵”中白白流逝。营帐内外,投向他的目光渐渐变了味道。

“哼,一个管车马的,整日妄议军国,不知天高地厚!”

“瞧他那眼神,阴沉沉的,不知憋着什么坏水……”

“听闻他那些计策,啧啧,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大王英明,岂会用他?”

“分肉分得好,未必就管得了天下……”

流言如瘟疫般,在营中悄然弥漫。昔日里社分肉赢得的赞誉,此刻竟成了嘲讽他的利刃。魏王咎看他的眼神,也日益冷淡疏远,那里面分明写着: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种冰冷的孤独感将陈平包围。他站在魏营边缘,望着落日熔金,映照着兵戈与残旗。

胸中那团曾炽热燃烧的火,在现实冰冷的墙壁上撞得火星四溅,渐渐冷却。

留在此地,非但抱负成空,恐怕连性命都将如风中残烛。魏国,终究不是他陈平的棋局。这方小小的池塘,困不住想要搅动风云的蛟龙。

他缓缓转身,目光越过魏营的辕门,投向更遥远、更混沌的西方天际。那里,是项羽的旗帜所在之地。

那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行事狠辣,不择手段,以破釜沉舟的决绝震动天下!或许,只有在那样的枭雄麾下,他这柄淬了毒的匕首,才能找到出鞘的锋芒?才能将他那“分肉”的精准与冷酷,真正用于宰割这烽火连天的乱世版图?

夜色如墨,陈平最后望了一眼魏王咎灯火通明却与他格格不入的大帐,悄无声息地收拾起简单的行囊。

他像一缕游魂,融入沉沉的黑暗,向着西方,向着那个以霸烈闻名、或许能容下他“见不得光”的才智的霸主——项羽的营盘,决然走去。身后,魏国的营火在视野中渐次模糊,最终熄灭。而前方,是血与火交织的未知,是他以身为注的又一次豪赌。

回到现实。

“项羽…暴君!疯子!” 陈平心中无声地咒骂,脚下的步伐却不敢有丝毫迟滞。他太了解这位西楚霸王了!

那深入骨髓的刚愎自用,那焚天灭地的暴戾,那睚眦必报的狠毒!殷国再次易主,自己作为项羽亲封的监管者,首当其冲!活剐?那疯子绝对干得出来!而且会亲自动手,享受那过程!

没有丝毫犹豫。在得知项羽震怒、锁拿将吏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楚营蔓延开的第一时间,陈平便做出了决断。

他冷静地将项羽赐予的都尉印信和那二十镒沉甸甸、足以引人觊觎的黄金,封存在一个不起眼的木匣里,留在营帐显眼处。只带了一柄贴身防身的、装饰考究的青铜短剑,以及几块便于携带、不起眼的碎金和几串铜钱,仗着夜色掩护,如同最狡猾的狐狸,悄无声息地潜出了楚军控制区。

目标:黄河渡口,先回到家乡河南郡阳武县暂避风头,再图后计。乱世之中,命,才是最大的本钱。

然而,通往生路的渡河之旅,却成了另一场步步惊心的生死考验。

黄昏,残阳如血,将浑浊的黄河水染成一片诡异的暗金。岸边芦苇丛生,风过如泣。陈平在偏僻的河湾处,找到了一条破旧得几乎要散架的小渡船。

船夫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皮肤黝黑如古铜,脸上沟壑纵横,刻满了风霜。他浑浊的眼珠转动迟缓,但那双指节粗大、布满厚茧的手,显示出常年与风浪搏击的力量。

“船家,速速渡我过河!银钱加倍!” 陈平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船夫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像冰冷的蛇信,在陈平身上上下游移。

尽管陈平此刻衣衫狼狈,但那深衣的质料,纵然沾了泥污,也绝非寻常农夫所能拥有,那份即使落魄也掩不住的文士气度,腰间那柄剑鞘上隐约可见的纹饰……

尤其是他袖口不经意间露出的内衬细麻和腰间隐约的硬物轮廓(装着碎金的皮囊)——这一切,在船夫那双见惯了贫贱也嗅得出富贵、甚至血腥的眼睛里,如同黑夜中的火炬般醒目!

一丝贪婪混合着凶戾的光芒,在他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一个孤身逃亡、行色匆匆的“贵人”,简直是河神送上门来的肥美祭品!宰了他,沉尸河底,神不知鬼不觉,那些金子和好衣裳,足够自己逍遥快活好几年!

小船离岸,吱吱呀呀地驶向河心。水流陡然湍急,浊浪翻涌,小船像一片枯叶般剧烈颠簸起伏。船夫沉默地摇着橹,橹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陈平的心却沉入了冰窟!他太熟悉这种眼神了!那绝非普通船夫对风浪的专注,而是一种猎手锁定猎物时的冰冷杀机!

那浑浊目光深处闪烁的,是赤裸裸的、对财富和杀戮的渴望!船夫粗糙的手指,几次看似无意地、却又极其自然地摸向固定在船舷旁、那柄用来砍缆绳的、刃口闪着寒光的锋利柴刀!呜咽的河风,如同冤魂在耳畔低泣,更添无限肃杀。

死亡的气息,浓得令人窒息!陈平的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在这茫茫大河中心,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浊浪滔天,呼救?无异于痴人说梦!

对方体格健壮,力大无穷,又熟悉水性如同河蛟,自己一个虽有些力气却不会武功的书生,硬拼?十死无生!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他。

无数念头在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哀求?只会激发凶性!许诺重金?对方只会更确信自己身怀巨富!拔剑先发制人?胜算渺茫,一旦失手,立毙当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却又可能是唯一生路的计划,骤然在陈平那被恐惧和急智同时占据的脑海中清晰浮现!赌!赌这人要的是财,不是命!赌他怕麻烦,更怕空手而归!

陈平没有惊慌失措,更没有去碰腰间的短剑。相反,在船身又一次被巨浪高高抛起、猛地砸落时,他借着剧烈的颠簸之势,猛地站起身!

脸上瞬间堆满了极其痛苦和烦躁的表情,一边用手用力拍打着额头,一边大声抱怨,声音因为“晕船”而带着颤音和粗鲁:“这破船!晃得老子头昏脑涨,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了!这鬼天气!这鬼河!” 更惊人的是,他竟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带!动作粗鲁而急切,仿佛被这颠簸折磨得失去了理智!

船夫被陈平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合常理的举动弄得一愣,警惕的目光死死盯住他解衣的手,握着柴刀柄的手指微微收紧。

陈平动作飞快,三两下就将外袍、中衣尽数脱下,直脱到精赤上身!露出了他虽不魁梧却也匀称、但此刻因寒冷和恐惧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且绝无任何贵重物品藏匿的身体!

他甚至用力地、夸张地抖了抖脱下的衣物,让几枚散落的铜钱叮叮当当地掉在湿漉漉的船板上,声音在风浪中显得格外刺耳而“寒酸”。

“热煞我也!船家,你这船摇得忒不稳!老子怕是撑不住了!” 陈平喘着粗气,声音嘶哑,仿佛真的热不可耐又晕船欲呕,烦躁到了极点。

他看也不看船夫那错愕、迷惑又夹杂着失望的复杂表情,径直踉跄着走到船尾,竟伸出双手去帮船夫扶住那沉重湿滑的橹柄!

“我来帮你稳住!这破船,再他妈这么晃下去,老子非把肠子吐在这河上不可!” 他语气粗鄙不堪,动作显得笨拙而急切,完全是一个被晕船折磨得失去风度、狼狈不堪、只想快点靠岸的粗鄙旅人模样,哪里还有半分“贵人”的影子?

整个过程中,陈平没有看船夫的眼睛,没有一句“别杀我”、“我没钱”之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话。

他用最直接、最无声、最震撼的行为艺术,向船夫传递了最清晰、最残酷的信息:看!老子身上光溜溜!屁值钱东西没有!杀我?白费力气,溅你一身血,还得处理尸体!老子还帮你摇橹,让你省点劲早点靠岸!你他妈还不动手,是不是傻?!

船夫握着柴刀柄的手,僵住了。他瞪着陈平那在河风中微微颤抖的光溜溜的上身,看着他因“晕船”而泛青的脸色和额角的冷汗,听着他那粗鲁不堪的抱怨,再看看船板上那几枚可怜兮兮、沾着泥水的铜钱……眼中那炽热的凶光如同被冰冷的河水当头浇下,迅速熄灭、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失落感,一种被耍弄的憋屈,一种“忙活半天逮着个穷鬼”的悻悻然,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眼前这个“穷酸疯子”的鄙夷和厌恶。

他默默收回了摸向柴刀的手,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重新用力摇起橹来,动作比刚才更加粗暴、沉默,带着一股无处发泄的闷气。

一场凶险万分、无声无息的杀局,在陈平近乎神来之笔、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急智表演下,消弭于无形。唯有黄河的浊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船身,发出亘古不变的呜咽。

当双脚踏上北岸冰冷坚实的土地,陈平几乎虚脱。他强撑着迅速穿上衣服,甚至来不及系好衣带,便头也不回地、像受惊的兔子般一头扎进岸边茂密的、枯黄的芦苇丛深处。

直到确认那艘破旧的小船在浊浪中变成一个小黑点,最终消失在视野尽头,他才敢靠着冰冷的、带着潮气的泥土,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要将肺里所有的恐惧都吐出来。

劫后余生的冷汗,这才后知后觉地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内衫,带来一阵阵刺骨的寒意。

他望着浊浪翻滚、如同巨兽般奔流的黄河,眼中没有庆幸,只有一片冰冷的余悸和更加炽烈、更加坚定的求生欲望。

这乱世,步步杀机,而活下去,需要的不止是智慧,有时更是豁出一切的疯狂赌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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