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敏锐地捕捉到他情绪的不稳定,颤抖着追问:
“我感觉你好像生气了....
“好了,专心。”
他再次打断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仿佛不想再纠缠于情绪的对峙。
他腾出另一只手,宽厚滚烫的掌心强势地覆上我的腰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我试图蜷缩得更紧的身体微微扳平,固定在他怀中。
那动作带着一种强制的引导,意图将我的注意力完全拉回到此刻,拉回到他的掌控之下。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席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
我控制不住地发抖,牙齿轻轻打颤:
“我真的不想要了......”
声音破碎,带着绝望的哀鸣。
这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拒绝,更是对此刻这种被当作所有物般掌控、被迫承受他复杂情绪发泄的处境,最深切的反抗。
“由不得你。”
他的声音骤然冷硬,像淬了冰的钢铁。
这四个字,彻底撕碎了刚才那点虚假的“温柔”承诺,露出了底下冷酷的占有本质。
他的手臂猛地收紧,将我死死地困在他滚烫的怀抱与冰冷的床褥之间,形成一个无法逃脱的囚笼。
他滚烫的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地烙在我的后颈,留下一个带着痛感的印记。
那不是一个吻,更像是一个烙铁般的宣告。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和深沉的不安,如同魔咒般响彻在死寂的黑暗里:
“你是我的,林晚。”
每一个字都带着干钧的重量,砸在我的心上,
“不许喜欢别人。”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所有反常行为的锁。
他确实心情不好。
而这“不好”的根源,并非仅仅是对那个实习生微不足道的“关心”的愤怒,更深层的是源于他自己--源于他内心深处那个巨大的、名为“自我厌弃”的深渊。
他看到了那个年轻实习生身上的阳光、热情、毫无威胁的善意,那是他早已失去或从未拥有的东西。
他看到了那个男孩看向我时纯粹的、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熟稔和亲近。
这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自己的扭曲、冰冷、以及......他心知肚明的“不好”。
他知道自己不好。
他知道自己的占有欲是病态的,是令人窒息的。
他知道自己带给我的只有恐惧和痛苦。
他怪自己,陷入-种自我厌恶的旋涡。
这种自我厌弃无处发泄,最终转化成了对我更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一他急需要抓住一些切实的东西,来证明我属于他,
证明即使他“不好”,我也无法逃离,也无法被任何人“好”地对待
他需要感受我属于他。
此刻,立刻。
用最直接、最不容置疑的方式。
他需要确认,在这片被他亲手制造的、冰冷而扭曲的深渊里,我依旧是他的唯一所有物。
这种确认,对他而言,既是安抚内心不安的良药,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惩罚。
惩罚我的“招蜂引蝶”(在他扭曲的认知里),也惩罚他自己的。
所以,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矛盾至极的粗暴与克制。
他强势地禁锢我,不容许一丝一毫的逃离,每一个吻都带着宣告和烙印的意味,力道大得让我吃痛。
但同时,他似乎又在努力地践行着那句“我会轻一点”的承诺,竭力避免着过往那些纯粹的、摧毁性的掠夺,
仿佛在用这种刻意放缓的、却又无处不在的掌控,来平息自己内心的风暴,也向我证明他那扭曲的“克制”和......“在意”?
然而,在那滚烫的怀抱深处,在他沉重的呼吸里,在他偶尔失控加重的力道中,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深沉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不安。
这不安源于他的自我厌弃,也源于对我可能被“阳光”吸引的恐惧。
他的动作带着些许惩罚的意味,也许是为我的“拒绝”和那杯咖啡。
但当他偶尔捕捉到我因痛楚而细微的瑟缩,或者听到我压抑的抽气声时,
他的动作会有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僵滞或放缓,
指腹甚至会无意识地在我紧绷的皮肤上轻轻摩挲抚慰一下,随即又被更深的占有欲淹没。
这过程,成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一场在恐惧的颤抖与强势的禁锢之间,在绝望的抗拒与病态的占有之间,
在冰冷的自我厌弃与滚烫的欲望确认之间,反复撕扯的酷刑。
雪松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特的、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浓烈地包裹着我,像一张浸透了复杂情绪的网。
我的身体在他强势的掌控下,如同风浪中的小船,被迫承受着这场源于他内心深渊的风暴。
每一次触碰,每一次压制,每一次他埋首在我颈间那沉重而压抑的呼吸,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
黑暗无边无际,只有他滚烫的体温、沉重的呼吸和那如同枷锁般的手臂,是无比清晰的存在。
恐惧、愤怒、委屈、一丝被强行拉扯出的可悲的怜悯……无数情绪在胸中翻江倒海,
最终都化作眼角无声滑落的、冰冷的泪珠,没入枕间。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确认他的所有权,平息他的不安。
而我,只是他这场内心风暴中,无处可逃的祭品。
一滴泪,滑过鬓角,带着微凉的湿意,蹭到了他禁锢在我手臂的皮肤上。
那细微的凉意,像投入滚油中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他压抑的焦躁。
“不许哭!”
他低吼出声,声音沙哑粗砺,带着被冒犯般的暴戾,却又奇异地混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仿佛我的眼泪,是比任何反抗都更具破坏力的武器,直接刺穿了他试图用强硬构筑的堡垒。
他猛地停下所有动作,身体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黑暗中,我能感觉到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正死死地盯着我,即使看不见,那目光也如同实质般灼烧着我的侧脸。
他需要确认我属于他,却无法忍受我因他而生的痛苦以最直观的泪水形式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