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丽和艾伦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躲在科尔夫人办公室拐角的角落里,艾伦被挤在里面,一脸犹豫怯懦的神情。
丹丽看着艾伦这一副只敢关起门来在房间里看家狠的窝囊废模样,气得微微拔高了声音,尖利地说道:“艾伦,你要是再不去以后就别想和我说话了,你听见了没有?”
“别,你别不和我说话,我……我去,我现在就去!”
艾伦咬了咬牙,鼓起勇气一股脑从拐角里跑出去,在利姆露和里德尔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伸出双手狠狠在利姆露后背上推了一把。
“你…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要推你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要找…要找就找……”
艾伦害怕得浑身颤抖,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止不住地摇着头跌坐在地上。
利姆露才张了张嘴,要对里德尔说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背后巨大的推力推得不由自主地往柏油路上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柏油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穿行交错,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塞得满满当当。
而此时一辆红色的大货车正轰隆轰隆地朝利姆露的方向驶来,速度快得让两旁边的小汽车纷纷避让开来。
驾驶室里的中年男人喝得满脸通红,只有一只手岌岌可危地搭在方向盘上面,另一只手还不知东南西北地抓着一瓶廉价的酒往大张的嘴里咕嘟咕嘟地灌酒。
眼看着距离被以不符合大货车体型的速度压缩得越来越短,大货车前后两侧的小汽车多得几乎没有让利姆露可以躲开的余地。
“利姆露!”
里德尔瞳孔不受控制地骤然一缩,直接扔下了手里拎着的东西,两条腿已经下意识地迈了出去,竭尽全力地跑起来,试图在横冲直撞的大货车行驶到利姆露面前之前抓住他的手臂。
汤姆·里德尔不相信所谓的命运,
甚至曾经几度因为自己卑劣龌龊的出生真相而更加厌恶无情的命运,
他在不见天日的污泥沼泽里艰难挣扎了十一年,
好不容易终于要看到光了,
为什么命运连这么一点怜悯都不愿意施舍给他?
为什么非要把美好的回忆生生地从他的世界里连根拔起?
里德尔漆黑的眼瞳深处再次隐隐变成了猩红色,犹如鲜艳得永远不会褪色的鲜红蔷薇花,艳丽而又诡异,涌动着恐怖的暗流。
发动机灼热的热气腾腾地散发着要把人活活蒸熟了的温度。
利姆露勉强站稳了身体,但右脚脚踝却因为绊到了路墩传来剧烈的疼痛。
毋庸置疑,
利姆露非常确定他的脚踝时隔几个月又一次遭到不算轻微又不算太严重的扭伤。
人类的身体真的很脆弱。
尤其是人类幼崽。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空间传送阵太过显眼,
要不……
变成史莱姆的形态?
利姆露觉得这个想法不错。
他顺势弯下腰,仗着自己比同龄人瘦小很多的身体,借着大货车轮胎的遮掩一个翻身麻溜地滚进去。
就在他滚进大货车底部的这个过程里他属于人类的身体渐渐融化,仿佛潺潺流动的水流,在融化后重新组合成一个全新、完完全全脱离了人类范畴的身体。
——一只发出朦胧微光的浅蓝色史莱姆。
“嗒!”
利姆露操控着史莱姆拟态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跳了一步,避免跳得太高撞上大货车滚烫得简直像个火炉的车厢底部。
史莱姆拟态的脸上姑且算是两只眼睛的圆形圈圈眨了眨,从车厢底部看向孤儿院敞开的大门后面无力瘫软在地的艾伦,微微眯了眯眼睛,开始思考该用什么方式惩罚这个出于恶意想要致人于死地的小男孩。
这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开玩笑的事情。
嗯?
等一等,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利姆露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把视线从艾伦身上移开,缓缓望向了他和里德尔原来站着的地方,然而那里空无一人,只剩下几个袋子委委屈屈地蔫耷在水泥地上。
里德尔呢?
不会为了来救他被车撞了吧!
……
几辆不断亮着红蓝两色光芒的警车将大货车紧急逼停下来,其中一辆警车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警官制服的警察,他把脖颈里挂着的哨子举起来放到嘴边警告似的吹了好几声。
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像是被警笛尖锐刺耳的鸣笛声吵得稍微清醒了一点,终于懵懵地放下左手抓着的酒瓶,低头看向了将他和大货车团团包围起来的警车。
中年男人迟钝的大脑最终意识到这好几辆警车意味着什么,手忙脚乱地推开了驾驶室的车门,连滚带爬地爬下了大货车。
他使劲晃了晃头,好让自己喝得烂醉的大脑更加清醒,这才搓着手说道:“警官先生,我本来不准备喝酒的,再说了也没造成什么影响,您看能不能……”
中年男人明显带着讨好意味的谄媚话语还没来得及说结束,第一个从警车上下来的警官就略微举了举手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献媚,严肃地大声呵斥:“开车之前不能喝酒你难道不知道!你的车压到人了!”
“什么?!”
中年男人顿时吓得冷汗直流。
真的压到人了?
那他不会要去坐牢吧!
警官根本没有余下的耐心等待中年男人回答更多苍白无力的狡辩,直接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他,快步走到了车前,蹲下身体,探头朝车厢底下看去。
“小朋友,你还能听见叔叔说的话吗?”
中年男人冷汗津津地站在警官旁边,不停地在内心祈祷。
小朋友,
不要有事,
千万不要有事,
他可不想去坐牢啊!
所幸利姆露刚才在察觉到大货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之后重新从史莱姆的拟态变成了正常人类的模样,这会儿正在慢慢地从车厢底部爬出去。
还得时不时地提一提身上的吊带碎花裙,免得爬出去以后突然间发现身上碎花裙的吊带已经被磨断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到那场面会有多尴尬。
在警官没有得到回应已经准备开始叫拖车的工具的时候,利姆露终于从车厢底下爬了出来。
紧接着利姆露就被里德尔紧紧地拥进怀里,里德尔浑身都因为刚才不遗余力的奔跑而在微微颤抖,宽阔的胸膛也在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震颤。
“你没事,没事就太好了。”
里德尔粗重的呼吸和温度灼热的唇齿落在利姆露温软敏感的耳垂上,激起一阵阵过电似的奇异的酥痒感觉,引得他身体情不自禁地有些颤栗起来。
利姆露微微错开里德尔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总是若有若无擦过他耳垂的嘴唇,尽量忽视这种痒得他浑身发软的异样感受,“里德尔,你看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