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运一干人犯被押回平安县衙,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李县令闻报,尤其是见到那箱足以掀起大案的制式腰刀,惊得差点从太师椅上滑下来,连夜升堂,不敢有丝毫怠慢。
铁证如山,由不得张承运狡辩。在杀威棒和确凿证据面前,他对自己为脱身而杀害李贵、伪造身份、策划“李代桃僵”并从事大规模走私、私藏兵器的罪行供认不讳。惊堂木响,判决如下:主犯张承运,杀人、伪造官印、走私禁品,数罪并罚,判斩立决,秋后处决;其余从犯,依律流放、徒刑不等。那艘冒名的“李记”货船及所有赃物,一律充公。
至此,笼罩平安县多日的“河畔浮尸”谜案,连同其背后更为惊人的阴谋,彻底尘埃落定。市井坊间,百姓们拍手称快,既为官府雷厉风行破获奇案,也为那黑心商人罪有应得。
案件虽了,但余波未平。
数日后,清晨的校场。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林小乙已然如同标枪般站立在场中,进行着雷打不动的站桩。与数日前相比,他的身形依旧不算壮硕,但脊梁挺得更直,双膝微曲的角度更为沉稳,呼吸悠长而均匀,显然已初步掌握了诀窍,不再是当初那般摇摇欲坠、全靠意志硬撑的模样。
郑龙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脸上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却少了几分以往的轻视,多了几分审视与……近乎严苛的认可。
“腿再沉三分!对敌之时,下盘不稳,便是取死之道!”郑龙粗声指点着,见林小乙依言调整,重心更为下沉,这才哼了一声,算是满意。
站桩结束,紧接着是更为严酷的体能训练和基础的拳脚招式练习。郑龙不再只是让他傻跑,开始传授一些最简单的发力技巧和闪避步法。他的教导方式依旧粗暴,动辄喝骂,偶尔还会“亲自”上手纠正——那力道往往让林小乙龇牙咧嘴。但林小乙却甘之如饴,因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力竭后的坚持,每一次疼痛后的领悟,都让他的身体发生着细微却真实的蜕变。左臂上那道浅浅的伤痕,仿佛也成了一种淬火的印记。
训练间隙,赵雄悄然出现在校场边,默默看了片刻。他没有打扰,只是对郑龙微微颔首。郑龙会意,训练结束时,粗声对浑身汗湿、几乎虚脱的林小乙道:“小子,头儿找你。”
林小乙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污,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快步走到赵雄面前,恭敬行礼:“捕头。”
赵雄的目光在他依旧苍白却透着一股韧劲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左臂那已经结痂的伤口,缓缓开口:“伤,无碍了?”
“回捕头,皮外伤,已无大碍。”
“嗯。”赵雄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却带着分量,“此次‘李代桃僵’一案,你表现不俗。洞察尸身疑点,献策锁定上游,追捕中临危不乱,阻敌有功。智勇已初现端倪,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这正式的肯定,让林小乙心中暖流涌动,他深深一揖:“全赖捕头栽培,郑头儿教导,吴文书指点,小的不敢居功。”
“有功便是有功,不必过谦。”赵雄抬手虚扶,“经此一案,你当明白,世间诡谲,远超案牍。欲持心中尺,丈量天下恶,非仅有慧眼明心,更需有铁骨铮铮。从明日起,除基础锤炼外,郑龙会开始传授你一套入门拳法与擒拿锁缚之术。望你勤学苦练,莫要懈怠。”
“是!小乙定不负捕头厚望!”林小乙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系统性的武学传授,这标志着他提升个人武力值的道路,正式步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赵雄看着他眼中燃起的斗志,不再多言,转身离去。他知道,这块璞玉,已然开始接受烈火的淬炼,假以时日,必能成器。
林小乙站在原地,望着赵雄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那双逐渐磨出薄茧的手掌。清晨的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校场上,也照在他年轻却已显坚毅的脸上。
《李代桃僵案》让他经历了智慧的较量,体验了生死的危机,也收获了成长的馈赠。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幕后、依靠小聪明和运气的小捕快。他的路,才刚刚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谜案、更强的对手、更险的境遇在等待着他。
而他已经准备好,用日益锋利的智慧,和正在锤炼的筋骨,去迎接一切挑战。
(李代桃僵案 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