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自然是没有的;一行人只能沿着楼梯,一步步向上攀爬。
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隐约的霉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始终萦绕不散的腐败气息。
唯一的声音,就是队员们沉重而压抑的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碰撞、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秦阳走在队伍相对靠前的中段位置,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结合吴晓彤的描述,分析着即将面对的局势。
情况,恐怕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李静小组在玉林院所遭遇的,无论是那个诡异的小白,还是那个中年男人,亦或是工厂内部那些尚未完全显露的异类,它们前期的行动模式更偏向于隐匿和暗杀,在阴影中悄无声息地收割生命。
但这栋楼里的东西,根据吴晓彤的说法,已经是在明目张胆地制造血腥屠杀了!
这是一种质的不同,代表着更强烈的攻击性,或者...更强大的实力自信。
玉林院是老旧小区,楼高不过六层,一梯两户,住户有限。
而蓉城世家,是足足二十八层的高楼,一梯六户的设计,意味着人数是玉林院的十几倍!
在异类以人类为“食粮”或“猎物”的假设下,这里无疑是一个更“富饶”的猎场。
能在这里制造大规模血腥,这东西的实力,恐怕远超李静他们碰到的小白!
更让秦阳心底发寒的是,李静他们当初在一栋六层楼里就遭遇了不止一个异类。
那么在这栋二十八层、人口密集的高楼里,必然会有着更多的异类!
它们之间是各自为战,还是...存在着某种联系?
吴晓彤还提到,旁边其他楼栋也发生了类似的杀人事件。
这意味着,异类并非罕见,它们可能已经像病毒一样,在这个大型社区里扩散开来。
整个蓉城世家,或许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危机四伏的狩猎场。
必须速战速决,找到目标立刻撤离。一旦拖到晚上,视线受阻,连弩的远程优势将大打折扣。
在近距离的黑暗中与这些未知的怪物搏杀,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他压低声音,对着前后下令:“加快速度!保持安静!”
“哥...” 走在前面的刘杰回过头,小声请示,“我们是从十层逐层清理上去?还是直接到十八楼?”
逐层清理稳妥,但耗时耗力;直扑目标迅速,但风险巨大,可能被上下夹击。
秦阳几乎没有犹豫,做出了决断:“到九楼调整队形,然后,直上十八楼!”
“明白!” 刘杰点头,随即回头对后面的队员催促道:“后面的,注意跟上!”
楼梯仿佛没有尽头,一层又一层,重复的转角,相似的昏暗。
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不明原因的污渍,偶尔能看到散落的杂物或干涸的、颜色发黑的可疑斑点。
几分钟后,队伍抵达了九楼平台,这里同样死寂。
“调整队形!” 秦阳快速布置:“陈志杰,你到最前面去,负责探路!”
被点名的陈志杰心里“咯噔”一下,脸瞬间苦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在玉林院被小白支配的恐惧,那时他好歹还是个“老大”,现在却要走在最前面当活靶子?
然而,面对秦阳的命令,他不敢有丝毫异议,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挪到了队伍最前方。
秦阳继续部署:“陈志杰后面跟四个人,组成前锋小组。队伍最后四人,全程倒着走,负责警戒后方,防止被抄后路!中间的人,两人一组,交替负责观察每一层楼梯口的防火门情况,确保没有东西从侧面突袭!其他人,注意力集中在正前方和上方!”
“所有人,非必要不交流!”
陈志杰握紧了手中的连弩,手指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他犹豫了一下,居然“咔嚓”一声关掉了连弩的保险,然后抽出腰间的砍刀,紧紧攥在手里,仿佛冰冷的金属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刘杰看着他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停顿、小心翼翼如同踩地雷的模样,没好气地训斥道:“你属乌龟的?走快点!怕个鸟!后面这么多兄弟,十几把弩箭指着你屁股呢!只要有东西敢露头,保证让它一秒变成刺猬!”
陈志杰哭丧着脸,没忍住回了一句:“那我不是第一个死?你们弩箭是不长眼的啊!”
“放心!看到不对劲,立刻抱头蹲下!给我们让出射界!” 刘杰不耐烦地挥手。
“那...那你们可得瞄准点啊!千万别手抖!” 陈志杰还是不放心。
“够了!别废话了!” 秦阳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陈志杰,前进!”
陈志杰浑身一颤,只得咬紧牙关,像是奔赴刑场一样,颤抖着迈开了向上的脚步。
从九楼通往十楼的楼梯,仿佛是一道无形的分界线。
刚一拐过弯,走在最前面的陈志杰就像被施了定身法,猛地停住了脚步,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
跟在他后面的几个队员也瞬间刹住,倒吸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只见十楼的平台上,原本灰白色的墙壁,被人用某种极其粘稠、呈暗红褐色的液体,涂抹出了几个巨大、潦草、充满癫狂意味的字——
“死!”
“死!”
“死!”
那颜色殷红得刺眼,笔触扭曲狰狞,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意味。
在无声的警告所有胆敢踏入十楼的人,有死无生!
明明还是同一栋楼的楼梯,但就因为这几个血字,整个空间的气氛瞬间变得阴森、诡异,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陈志杰扶着冰冷的金属栏杆,腿肚子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哆嗦起来,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脸色惨白,艰难地回过头,用求助的眼神望向身后的秦阳。
秦阳的脸色也极其凝重,他挥了挥手,动作不大,但意思明确:继续前进。
陈志杰看到秦阳冰冷的目光,知道没有退路。
他地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没事,后面十几把弩箭瞄着自己的屁股呢!
想到这里,他屁股都夹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