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小屋里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高启强劫后余生的庆幸、高家一家峰回路转的惊喜、以及对未来的期许交织在一起。
高启兰连忙给祁同伟添饭,高小琴和高小凤也放松下来,小声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窗外,旧厂街的夜色更深了,远处传来几声零星的狗吠和电视的声响。
似乎唱不出平安、祥和而宁静。
然而,在这片小小的、看似温暖的灯火之外。
京海的夜幕下,暗流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汹涌澎湃。
……
同一时间,京海市人民医院,高级特护病房。
徐江依旧如同疯魔般,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焦躁地来回踱步。
昂贵的意呆利纯手工大皮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病房内,徐雷戴着氧气面罩,身上连着各种监控仪器。
不过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生命体征已经平稳。
医生刚刚出来,告知徐江,徐雷已脱离生命危险。
但电击和溺水对身体造成了严重损伤,需要长期休养和观察。
脱离危险的消息让徐江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噬骨的愤怒和后怕!
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野鸭湖边祁同伟那冰冷的眼神,也回放着高启强浑身泥泞救人的样子。
但是到最后,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却是那一日,白江波在陈泰建工集团茶室里…
那阴鸷的笑容和意有所指的话语!
还有…自己离开现场之前,祁同伟那句意味深长地话。
“徐江,我劝你好好想想,最近是不是招惹到什么人了!”
招惹到…什么人?!
在京海市面上,除了陈泰之外!
还能是谁?
那就只剩一个——白江波了!
“白江波…老子要你血债血偿!”
徐江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中是疯狂的杀意。
他已经认定,这就是白江波借刀杀人的毒计!
目标就是他徐江的独子!
这仇,不死不休!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是我。”
“给我盯死白江波和他手下所有头目!”
“特别是他的头号干将‘刀疤’!”
“还有…查!”
“给我往死里查!”
“无论如何,都要找到那个放风找人‘要账’的源头是谁!”
“我要知道每一个环节!”
“每一个经手的人!”
“一个都不能漏!”
“去财务支钱,不管多少都行。”
“去联系联系王秘书,就说这是我孝敬给领导的!”
“麻烦领导,给公安局下个指示。”
“帮我查查我儿子这次的案子!”
……
同一时间,京海市郊,白江波别墅——
陈舒婷和儿子白晓晨刚睡下!
白江波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手中端着一杯红酒,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刀疤垂手肃立在他身后。
“老板,对不起。”
“根据传回来的消息,野鸭湖那边…失手了。”
“徐雷没死…反而是电鱼意外触电了。”
“被旧厂街那三个叫高启强、唐小龙、唐小虎的烂仔…给意外救了。”
刀疤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白江波没有回头,只是轻轻晃动着杯中的红酒。
静静看着那深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粘稠的痕迹。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意外?”
“呵…好一个意外。”
他转过身,眼中没有丝毫计划失败的懊恼。
反而闪烁着一种更加阴冷、更加诡谲的光芒。
“徐江现在,一定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吧?”
白江波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也好。”
“火烧得越旺,才越容易看清东西。”
“也越容易…烧死自以为聪明的人。”
他抿了一口酒,目光投向窗外京海市中心的方向,那里灯火辉煌。
“徐江…”
“还有今天那个烂仔叫什么来着?”
“高启强是吧?”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神深邃莫测。
“这潭水,既然已经搅得更浑了…”
“那就看看,最后被淹死的,会是谁?”
“刀疤!”
白江波的声音陡然转冷。
“是!”
“老板,您吩咐。”
“去把尾巴彻底扫干净。”
“旧厂街那个老六,还有经手放风的几个底层烂仔,让他们‘彻底消失’。”
“记得,做得自然点。”
“还有,那三个旧厂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烂仔,就那个什么高启强、唐小龙、唐小虎是吧?”
“给徐江放出风去!”
“就说他们原本是要去找徐雷要账的!”
“所谓的救人,很可能就是自导自演。”
“是,老板!”
刀疤眼中凶光一闪,躬身领命。
……
一边是旧厂街高家小屋的温暖灯火,映照着对未来的期许。
一边说医院病房走廊的惨白灯光,映照着徐江噬骨的仇恨。
而另一边,是白家别墅书房的昏黄壁灯,映照着白江波阴冷的算计。
京海的夜,在平静的表象下,正酝酿着一场足以将所有人卷入其中的滔天巨浪。
祁同伟放下高家的碗筷,走向门外的夜色,深蓝色的身影,仿佛即将投入风暴中心的礁石。
而风暴,已然在望。
……
两天后——
市局刑侦支队——
支队长曹闯办公室——
“同伟,你的意思是…想让我组个局,请那个什么电信公司的副经理龚开疆吃顿饭?”
曹闯手中夹着烟,皱着眉头询问道。
“是的,闯哥,就是他。”
“京海市电信公司,也就是去年刚从京海市电业局分出来的地方国营企业。”
“据我打听到的消息,这个龚开疆之前是电业局通讯科的科长。”
“这一次被提拔出来,当了电信公司的副总经理,分管负责的,正是通讯代理权准入这块。”
祁同伟如是说道。
曹闯闻言又沉默了几秒钟道:“这个龚开疆…我知道。”
“虽然不认识,但对于他,我可是久仰大名啊。”
“这老小子,可是出了名的贪财和好色。”
“贪财就不必多说了,无论是以前的电业局,还是现在的电信公司,油水大的很。”
“这好色…更是声名在外,有名儿的花大帅。”
“他们单位前台幕后的小姑娘们,尤其是每年新招录的女职工,都是这小子——‘亲自’培训。”
“每次培训完就拉着人家一帮子小姑娘去喝酒,每次一喝,准备喝倒一个两个。”
“再然后就是爱搞所谓的工作调研!”
“每次去区县里的分公司,哪怕再偏再远的地方。”
“只要是稍有姿色的女职工,他甚至能叫得出来,人家的乳名儿!”
“同伟,你说说,这像什么话呀?”
祁同伟闻言一笑道:“确实不像话。”
“但…老话说得好啊,闯哥!”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
“这个龚开疆敢明目张胆的这么搞,要么自己是个愣头青,啥也不怕。”
“但能坐到他自己现在这个位置上,那就证明肯定有所依仗。”
“我呢,也不愿和这种人深交。”
“可是,县官不如现管呢。”
“哪怕就这一次性买卖,总得拜人家的码头啊?”
曹闯闻言冷笑道:“同伟,你这又哄哥哥了不是?”
“咱俩拜他的码头?!”
“他也配?!”
“按理来说,这种人和这种事,老哥是万万不愿意沾边的。”
“但,谁让你同伟是我的好兄弟,好搭档呢。”
“前段时间又给老哥解决了学历的事。”
“老哥现在能稍稍回报你一点点,只要不触犯法律底线,哥哥一定全力以赴。”
说罢,曹闯当着祁同伟的面,拿起自己桌上的电话打了出去。
“喂,信通处嘛?”
“我是刑侦支队的曹闯。”
“劳驾帮我查一下,市电信公司副总经理龚开疆的私人号码!”
“嗯,要快!”
“好的,我等信儿。”
说罢,曹闯挂断电话,看向了祁同伟。
“兄弟,放心吧。”
“这顿饭,他龚开疆是吃也得来吃,不吃也得来吃。”
“别说他不敢驳了老哥的面子!”
“他要敢驳了老弟你的面子,他以后在京海,就不用混了!”
……
当天晚上——
京海市——海天贵宾楼大酒店——502听涛轩包间!
华贵的水晶吊灯,将包间映照得金碧辉煌。
巨大的圆桌上铺着雪白的台布,精致的粤…呸,是临江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包房空气中,弥漫着二斤装飞天茅子醇厚的酒香!
高档软包华子的烟雾缭绕之下,是彼此之间一种心照不宣的…权力交易的特殊气息。
这顿饭,虽然是曹闯请的!
但这饭钱…只会是龚开疆自己去掏!
即便是桌上的茅子和华子,也是龚开疆自己带来的。
当然,这些‘毛毛雨’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今晚吃完开好发票,回去家里睡一觉,明天上班把发票放到财务上,自然会有机灵懂事的下属,去给他按‘招待费’去报销!
主位上,祁同伟身着深色便装,姿态放的很轻松,但眉宇之间,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是的,今天按理来说曹闯是组织者,他应该坐在主位上。
但现在坐着的却是祁同伟!
这就是一种无声无息的表态!
意思就是,今天祁同伟才是正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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