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排成长龙，沿着略显崎岖的官道一路向西，车轮滚滚，马蹄声碎，扬起阵阵尘土。
虽然四通镖局提供的餐食不过是些干粮、咸菜和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但架不住免费啊！
不吃白不吃的想法驱使下，几乎所有人都领了一份，蹲在路边凑合着填饱肚子。
一路上，陈玄策如同行军打仗般，不断派出骑手前出数里侦查路况和周边动静。
整个队伍的行进、休息、乃至埋锅造饭，均安排得井井有条，调度有方。
这种严谨到近乎刻板的作风，反倒让各商队的主事们安心不少。
他们走南闯北和不少镖局打过交道，但像四通镖局这般，搞得跟军队开拔一样专业的还是头一遭。
这些人精心里都有一杆秤：不怕你管得严、规矩多，就怕你没真本事，遇到事儿顶不住。
看陈总镖头这做派，四通镖局显然是有些底气的。
若是这趟莽山之行真能平安无事，以后打交道的机会肯定少不了。
于是，不少心思活络的主事开始主动上前，与陈玄策攀谈结交。
陈玄策依旧是那身劲装白袍，面带儒雅，对于前来示好的主事无论规模大小，他都来者不拒，言谈举止既不显得高傲，也不过分谦卑，交谈起来让人如沐春风。
这番气度，更让众人觉得他来历不凡。
两日后。
商队抵达莽山东麓地界，整个车队的气氛瞬间为之一变。
原本还有些散漫的随车护卫们，不约而同握紧了手中兵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道路两旁的茂密山林。
谁都知道，此地如今是踏山军的地盘，听说这伙贼寇麾下有上千亡命之徒，绝对是不好惹的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队伍中八十名骑手身上。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不少人心底都在打鼓，这帮名不见经传的年轻镖师，真能顶得住凶名在外的踏山军？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所有管事大跌眼镜。
只见陈玄策独自一人，不慌不忙地来到莽山军路障前。
他与守在那里的士卒交谈了几句，距离太远，也听不清具体说些什么。
但诡异的是，对方态度似乎颇为客气，甚至还带着点……恭敬？
没费什么唇舌，莽山军便爽快地搬开路障让出通道。
这……
这踏马也行？
各商队主事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丝惊愕，简直比在自家地盘上还要顺利！
果然，四通镖局就算不是莽山大贼头直接搞出来的，也绝对有着极其密切的利益往来，关系绝非一般！
想通这一点，一些主事反而松了口气，另一些则更加忧虑。
但事已至此，想那么多也没用，总不能现在调头原路返回，那之前的投入可就全打了水漂。
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暗暗祈祷后面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甚至有商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最后这陈玄策坐地起价，再多要几成镖利，只要能平安过去，他们也认了。
......
众人各怀心思跟着队伍继续前行，于半日后通过狭窄的谷地，即将进入莽山西麓地界。
可还没走多久，远远就能望见一面绣着“踏山”二字的大旗，在山坡上迎风飘荡。
旗下影影绰绰，似乎有不少人影。
又是一股实力强悍的大贼寇！
有了东麓的经验，商队主事们甚至还抱着一丝侥幸，以为陈玄策上前交涉一番，对方就会客客气气地放行。
然而，这次他们大错特错。
陈玄策看到踏山军大旗后，脸上惯有的儒雅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仓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刀，雪亮的刀锋指向对面：
“四通镖局办事，不想死的立刻滚蛋！”
这一嗓子，不仅把对面的寨兵吼懵了，连商队自己人都傻眼了。
踏山军头目愣在原地，见过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上来就直接骂娘？
他们盘踞西麓这么久，虽然在“恶邻”手里接连吃瘪，可这里面肯定不包括过往商贩啊！
以往那些主事，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好话说尽？
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头目壮着胆子上前几步，色厉内荏地喊道：“哪里来的狂徒敢在踏山军地盘撒野！识相的留下四成货物，爷爷或许会饶你们一条……”
“狗命”二字还没说出口——
“咻！”
尖锐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只见陈玄策不知何时已张弓搭箭，动作快如闪电，弓弦震动间，利箭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钉入头目眉心！
“废什么话，杀！”
几乎在对方中箭倒地的同时，陈玄策已还弓入鞘，高高举起佩刀。
身后那八十名骑手早已蓄势待发，接收到命令后，如同被按下启动开关的杀戮机器，瞬间结成冲锋阵型。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朝着那群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踏山军寨兵席卷而去。
马蹄声如雷，刀光闪烁间惨叫声骤然爆发！
对面那三十多号人，压根没想过商队敢率先进攻，更没想过动作会如此狠辣果决，连一点交涉的余地都不留。
仓促之间，他们甚至连像样的抵抗都没组织起来，就被四通镖局的冲锋彻底凿穿。
仅仅一个来回后，官道上多了三十多具尸体，骑手们如同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重新收拢队形，冷漠地擦拭着刀锋上的血迹。
整个战斗过程，快、准、狠，干净利落到令人发指。
商队一众管事们全都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血腥一幕，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这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东麓不是挺客气的吗，怎么到了西麓情况急转直下，突然下死手了？
按照以往镖局传统，不应该先交涉一番，谈不拢再各凭本事吗？
而且，这陈玄策下手也太狠了吧！
管事们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接下来的路程，更是让自以为走南闯北的他们大跌眼镜，彻底见识到了陈玄策那隐藏在儒雅外表下的嗜血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