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离开后，鹰钩嘴并未恢复往日平静。
王潇一边组织大量人手修缮城墙、防御工事，着手打造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军事堡垒。
另一边，向李嗣业下达正式作战命令。
“你领一千人去‘拜访’咱们的好邻居，记得动静闹大一点，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李嗣业早就憋着一股劲，闻言立刻抱拳领命，“大人放心，末将保证抢回徐凌霜，踏平莽山东麓！”
王潇：.......
“嗣业，大可不必！”
“理论上讲我们是友军，打个半残就行，谢道安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大概率会向帝都求援。”
“刚花二十万两投靠郑暄，转头就把他的棋子灭掉，你让他把面子往哪搁？”
“末将.....遵命！”
是日，李嗣业点齐一千名精兵，浩浩荡荡开出鹰钩嘴。
这一次队伍没有遮掩行踪的意思，所到之处的踏山军岗哨、了望点，都被他以雷霆手段迅速拔除。
紧接着，李嗣业兵锋一转，连续对踏山军控制下的三处外围山寨发起强攻。
寨中守军无论是士气还是战斗力，都无法与这支百战精锐并论，于同一天内接连被破。
消息传回踏山军大本营，引起一片恐慌。
这帮挨千刀的刚和宁州府军血拼完，就不能休整几天？
至于所谓的被隆安县令攻破山门，明眼人懂得都懂，其中必有猫腻！
谢道安心急如焚，一边组织各部进行抵抗，一边八百里加急向郑暄求援。
对于这些前来送死的喽喽，李嗣业丝毫不放在眼中，如砍瓜切菜般极速推进，一路势如破竹。
成功于两日后抵达大本营外，堂而皇之地开始安营扎寨。
对于这种骑在脖子上拉屎的挑衅，踏山军自然忍不下去。
谢道安接连组织数次大规模反击，试图趁李嗣业立足未稳时将其击败。
然而，还没等这些队伍靠近百步，就被漫天箭雨和凶狠的反冲锋打了回去，除了在寨门外留下一地尸体外，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等到莽山军将简易营寨修筑好后，踏山军更是连最后的机会也没了。
无论是夜间偷袭，还是后来被逼急了，近乎自杀式的大规模冲锋，都被轻而易举击退。
这还不算完。
李嗣业又派出一批嗓门洪亮的士卒，轮番跑到踏山军寨墙下大声叫骂。
内容无非是斥责谢道安胆敢夜袭鹰钩嘴，行径极其卑劣，如今莽山军特来讨要说法！
面对这般公然挑衅，踏山军又能怎么办？
刚刚在鹰钩嘴损失了两千精锐战力，元气大伤。
寨子里虽尚有几千号人，但都是新招募不久、没经过严格训练的山贼，装备也参差不齐，这几日又经历连番惨败，本就低落的士气更是一落千丈。
最终，踏山军只能在窝囊和生气之间选择生窝囊气。
紧闭寨门，高挂免战牌，任凭对方在门外如何叫骂就是不出战。
不满和怀疑的情绪在寨内蔓延，各部士卒对谢道安怨声载道。
苏知闲更是找上门，语气中满是指责：“早就说不要去招惹莽山军！你偏不听！”
“现在好了，被人堵在家门口羞辱！这局面如何收拾？”
就连抱有充分信任的徐凌霜，望着门外那耀武扬威的莽山军，对谢道安“能征善战”的滤镜也彻底破碎，言语间不免带了几分怨气。
内外多重压力下，心高气傲的谢道安再也无法忍受，于黎明时分，抱着必死决心独自一人走出寨门。
既然莽山军想要交代，那他就给个交代！
大不了自刎谢罪换对方撤军！
可半个时辰后，谢道安又面色古怪地走了回来。
原以为莽山军会直接砍了他，或者提出吞并踏山军的苛刻条件。
没想到，对方的要求似乎......并没有那么决绝。
“第一，踏山军需要为之前的无端挑衅做出赔偿，包括但不限于粮食、银钱、药物等。
第二，踏山军大统领徐凌霜，需亲自前往鹰钩嘴当面道歉。”
如果答应这些条件，莽山军便即刻退兵。
如若不然，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手底下见真章！
谢道安并不知道，就在他决定赴死前一晚，李嗣业已制定好突袭方案，可突然送来的密信彻底打消了这一计划。
和王潇之前所言如出一辙，郑暄来信挑明与踏山军之间存在联系，此次行动出气可以，莫要赶尽杀绝。
于是李嗣业依计行事，既然打不死，那就让踏山军大出血！
等谢道安回到聚义厅，将这两个条件一一摆在二人面前，徐凌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久久说不出话。
前两次在鹰钩嘴的经历，对她而言就是场不堪回首的噩梦，如今竟然还要再去一次？
苏知闲更是直接跳了起来，强烈表示反对：“要钱要粮也就罢了！他们还想要人？简直欺人太甚！绝对不能答应！”
谢道安本想说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忍一时风平浪静”之类的话来劝慰她们。
见二人反应如此强烈，只得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随着踏山军义正言辞的拒绝，李嗣业不再保留，狞笑着发起一轮又一轮攻势。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勇气和愤怒并不能改变战争走势。
第一日，踏山军损失两百士卒。
第二日，四百。
第三日，五百。
第四日.......
眼看寨内粮食日渐减少，人心愈发涣散，每天都有寨兵偷偷逃跑，徐凌霜坐不住了。
她找到谢道安，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绝：“谢大哥，我......我去就是了。”
谢道安心中百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复杂的叹息，对着徐凌霜郑重抱拳道：
“谢大统领！”
为了防止苏知闲做些什么不理智的事，从而激怒莽山军，谢道安派人以“保护”为名暂时将其看管起来。
随着寨门缓缓打开，一身素净白衣的徐凌霜独自走出，走向等在外面的李嗣业。
李嗣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