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最终的审判，让顾阳的心沉入谷底。剥离系统，永久消耗地底灵蕴……这代价远比他预想的要多得多。他现在修炼已经不需要系统的帮助，但其数据分析，能量感知，甚至模拟推理都对他至关重要。而那口初生的地底灵蕴，更是他未来修行的一大依仗，蕴含着戊土精髓的本源气息，潜力无穷。
为了月璇尊者的三个承诺，值不值得？
顾阳紧闭双眼，眉头紧锁，内心挣扎如同惊涛骇浪。他能感觉到月璇尊者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顾阳在不停地权衡利弊。
系统现在的作用其实就跟前世的AI大数据库一样，他现在神识加强，其实也能做到一部分功能。随着修炼的提升，他对于资料的统合，分析也会进一步的加强。
何况，他可不会忘记系统也只是一个平衡交易的东西，并非天上掉的免费馅饼。天天有个未知的东西在身体里总觉得不安心。
地底灵蕴，还是太小了。起码需要蕴养好久才能达到它的功能。现在放弃也不是不能接受。
月璇尊者的三个承诺，就算换取一个进入云渺仙阙的资格也都值了。
分析及此，顾阳当即做了决定。
“开始执行。”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能再思前想后。顾阳双手结印，把藏在阴阳噬能核里的地底灵蕴取出，沉入了他面前的地下。
【指令确认。开始执行“灵泉脉络置换”程序。】
【第一步：系统核心剥离，与地底灵蕴深度融合……】
嗡——！
顾阳只觉得脑海内猛地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从他灵魂深处撕扯开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本源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让他脸色骤然苍白，额角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一种神秘的莫可名状的力量从灵魂深处缓缓地被剥离出来。
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抽筋剥髓。地底灵蕴发出微弱的不甘的嗡鸣。系统光团则更加沉默，只是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似乎在完成最后的计算与整合。
月璇尊者静静地注视着顾阳痛苦的模样，清冷的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观察一个必要的工具正在被启动。
不知过了多久，那撕心裂肺的剥离感终于逐渐减弱。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涌上心头，仿佛失去了重要的臂膀。
而在他的感知中，地下，一个全新的散发着微弱混沌光芒与厚重土行气息的约莫拳头大小的光团，与下方的玉漱灵泉以及更深处的大地脉络，产生着奇异的共鸣。
【“灵脉之种”融合完成。开始第二步：复制构建灵泉能量循环网络……】
那混沌光团缓缓下沉，无声无息地没入玉漱灵泉下方的地脉之中。顾阳的灵识不由自主地被牵引着，跟随着那光团，深入到了错综复杂如同神经网络般的地脉深处。
在他的“视野”中，玉漱灵泉与地脉的连接清晰无比，无数条细小的散发着乳白色灵光的能量脉络，如同树根般深深扎入大地，与流云宗的护宗大阵、与其他灵峰的地气紧密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整体。而在一些脉络节点处，还残留着一丝丝极其隐晦的属于螭渊煞气的黑色斑点，破坏了整体的和谐。
那混沌光团如同最精密的织工，开始散发出无数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能量丝线。这些丝线以顾阳对玉漱灵泉的深度感知为蓝图，精准地模仿复刻着每一条灵泉脉络的走向、粗细、能量流转频率……一个与玉漱灵泉完全一致，但更加“干净”，没有任何煞气残留，也尚未与地脉完全绑定的虚拟能量网络，正在被飞速地构建出来。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顾阳感觉自己的灵识如同被抽空，但他必须坚持，他是这个复制过程的“眼睛”和“蓝图”。
月璇尊者在一旁，玉手开始结出一个个玄奥无比的法印。她的气息变得愈发深邃缥缈，周身月华大盛，与下方那口玉漱灵泉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泉眼中心那点玉色光华开始剧烈闪烁，整个泉水的流淌速度陡然加快，灵雾翻涌如沸！
她正在调动自身与灵泉本源的联系，准备进行最后的抽取！
“就是现在！”月璇尊者清冷的声音传入顾阳识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迫。
顾阳心领神会，强忍着灵识的疲惫，向那已基本构建完成的“灵脉之种”发出了最终指令！
【第三步：启动置换程序！】
轰——！！！
当月璇尊者玉手猛地向上一引，那点玉漱灵泉最核心的玉色光华，如同受到无形牵引，就要脱离泉眼，冲天而起的刹那——
下方地脉深处，那由系统和地底灵蕴融合而成的混沌光团，悍然爆发！
它如同一个完美的替身，瞬间将刚刚复制完成的、庞大的虚拟灵泉能量网络，精准地、无缝地“覆盖”到了原本玉漱灵泉核心与地脉连接的节点之上！
与此同时，月璇尊者成功将那点玉色光华抽离而出！那是一团浓缩到极致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生命与灵性波动的玉色液体，正是玉漱灵泉最后也是最精华的一成本源！
就在这本源被抽离，地脉即将因核心缺失而产生剧烈反噬的亿万分之一刹那——
置换完成！
那虚拟的能量网络瞬间由虚化实，完美地接管了灵泉的功能，继续维持着与流云宗地脉的能量交换！地脉只是微微波动了一下，仿佛只是灵泉打了个嗝，并未察觉到核心已被“偷梁换柱”！
而失去了最后本源的玉漱灵泉，那汩汩流淌的泉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平凡，虽然依旧蕴含灵气，却失去了之前那种神异的活性和磅礴的生机，从一口稀世灵泉，退化成了普通的品质稍好的灵眼之泉。
月璇尊者手握那团玉色本源，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圆满无缺的熟悉气息，一直清冷的眸子里，终于闪过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与满足。她小心翼翼地将这本源收入一个特制的寒玉瓶中。
整个洞府，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顾阳坐在泉边，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喘息着，灵识消耗殆尽，体内更是空落落的，把系统剥离，让他感觉无比虚弱。
月璇尊者收起寒玉瓶，目光落在顾阳身上，又扫了一眼那口已然“降格”的灵泉，眼神复杂。她能感觉到，灵泉虽然降格，但地脉并未受损，流云宗根基无恙。这顾阳，果然用她无法完全理解的方式，做到了。
她遵守承诺，玉手一翻，从顾阳身上把原先的月形玉符收了回来。掐指为诀，在玉符上重新刻下阵法，然后连同三样东西一起传到顾阳面前。
一枚非金非玉、刻着云纹的令牌。
一枚封印着她一道力量的月形符箓。
还有一个精致的储物袋。
“玉符内的阵法我已经修改，你可以凭借此物联系我三个承诺。这个令牌是云渺仙阙的接引符，凭此符可以获得一次参加云渺仙阙试炼。符篆里是一道堪比元婴中期的剑气。这储物袋里，是一些灵石和丹药，算是对你损耗的补偿。”月璇尊者淡淡道，“你且在此调息片刻，恢复后自行离去。”
说完，她不再多看顾阳一眼，身形化作一道清冷月华，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直接穿透洞府禁制，消失不见。
洞府内，只剩下顾阳一人，对着那口失去活性的灵泉，感受着体内的空虚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