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墨的黑布，沉沉压在西城的废墟之上。晚风卷着焦土的气息掠过，刮在石小凡裸露的手腕上，带来一丝凉意，可这点凉意根本压不住他体内那股翻涌的灼热——刚才被血屠的“血狱漩涡”吸扯时，那股异种能量已经像藤蔓一样缠在了他的血管里，哪怕此刻被林风和赵强架着后退，依旧在缓慢地侵蚀他的身体。
他靠在赵强的胳膊上，视线有些发虚，只能勉强看清前方队友的背影。林风握着那把蓝光长剑走在最前面，剑身上的光芒在夜色里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警惕地盯着身后的废墟；李娜的双手还维持着凝聚冰刺的姿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刚才为了冻结血狱漩涡，她的冰系异能消耗了大半，此刻气息已经有些不稳；王浩走在最后，他的左腿裤脚被血浸湿了一片——刚才血屠突破土刺时，一块飞溅的碎石划伤了他的腿，可他还是咬牙撑着，时不时回头看向血屠倒地的方向，生怕对方突然追上来。
“小凡，再坚持会儿，前面就是临时医疗点了。”赵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急切，“到了那里，让医生给你看看，肯定能稳住你体内的情况。”
石小凡想点头，可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滚烫的棉花，连发出声音都觉得费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管里那股异种能量正在慢慢苏醒，刚才被队友打断的“血液沸腾”感又开始抬头，从心脏位置向外扩散，沿着手臂的血管爬向指尖，每爬过一寸，就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又疼又麻。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尖的皮肤因为用力而失去血色，可这点动作反而让那股能量变得更活跃。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血液要冲破皮肤，顺着指缝流出来——这种感觉和刚才在血狱漩涡里时一模一样，只是更隐蔽，更难缠。
“不对劲！”林风突然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看向石小凡，眼神里满是警惕，“小凡，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石小凡张了张嘴，刚想说话，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一股剧烈的灼热感瞬间炸开！他不受控制地弯下腰，大口喘着气，额头上的冷汗瞬间就打湿了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地上的碎石上，发出“嗒”的轻响。
“怎么回事？”李娜也转过身，看到石小凡的样子，脸色瞬间变了，“他体内的能量不是已经被我们打断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王浩拄着一根断墙钢筋，一瘸一拐地走过来，看向石小凡的眼神里满是担忧：“会不会是血屠那家伙搞的鬼？刚才他虽然被我们困住了，但说不定留下了什么后手？”
他的话刚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是之前困住血屠的土刺，正在慢慢裂开！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废墟深处，那片被土刺围住的区域里，暗红色的血雾正在快速凝聚。血屠原本倒在地上的身体缓缓抬起，他的风衣已经被撕碎了大半，露出的胸口上有一个清晰的拳印，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反而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笑，那双泛着红光的眼睛死死盯着石小凡，像是锁定了猎物的野兽。
“想走？”血屠的声音沙哑却充满力量，随着他的话音，那些裂开的土刺“咔嚓”一声全部碎成了粉末，“我的‘血种’已经种在他体内了，只要我想，随时随地都能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你们以为，凭你们几个，能把他带走？”
“血种？”林风皱紧眉头，握着长剑的手又紧了几分，“你到底对小凡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他体内留了一点我的血能而已。”血屠慢慢站直身体，他的右手抬起，掌心再次凝聚出一滴暗红色的血珠，那血珠比之前更大，颜色也更深，“只要我催动这滴‘引血珠’，他体内的血种就会爆发，到时候，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除非，你们现在把他交出来，我可以让他死得痛快一点。”
话音未落，石小凡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血种像是被点燃的火药，瞬间炸开！之前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滚烫的血液在血管里疯狂冲撞，像是要把他的血管撑破，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疼得他连站都站不稳，若不是林风和赵强死死架着他，他早就倒在地上了。
“小凡！”赵强急得大喊，想把自己的异能输入石小凡体内帮忙压制，可他的异能是强化身体的，碰到那股血能，反而像是被点燃的汽油，瞬间就被吞噬了，不仅没起到作用，还让石小凡的痛苦更甚。
“别白费力气了。”血屠看着他们焦急的样子，笑得更得意了，“我的血种和他的血液已经融合了，你们的异能只会刺激血种，让他更痛苦。现在，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把他交出来，要么看着他在你们面前一点点被自己的血液烧死。”
李娜咬着牙，双手再次凝聚冰系异能，无数道冰刺向血屠射去，可那些冰刺还没靠近血屠，就被他身边的血雾融化了，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王浩也想发动土系异能，可他的腿伤太重，刚一凝聚异能，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异能瞬间溃散。
林风看着眼前的局面，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知道，血屠现在就是在拖延时间，等石小凡体内的血种彻底爆发，到时候他们谁也救不了石小凡。可他又不能真的把石小凡交出去——一旦交出去，不仅石小凡会死，血屠恢复后，还会去伤害西城的百姓。
“血屠，你到底想怎么样？”林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隐忍的愤怒，“我们可以跟你谈条件，只要你放过小凡，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商量。”
“我要什么？”血屠嗤笑一声，眼神里满是不屑，“我要的是他的命！谁让他坏了我的好事？今天，他必须死在这里！”
他猛地握紧掌心的引血珠，石小凡体内的血种瞬间爆发到了极致！石小凡感觉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血液在血管里疯狂流动的“嗡嗡”声，身体里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抽搐，连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快速流失，就像沙漏里的沙子，一点点往下漏，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真的要这样死在这里吗？
石小凡的意识开始有些涣散，可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三个月前，他跟着师父修炼空间异能时的场景。当时他正在练习用空间裂缝切割一块坚硬的玄铁，可不管他怎么用力，空间裂缝都只能在玄铁表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根本切不开。
他当时急得满头大汗，师父却在一旁慢悠悠地喝茶，看着他说道：“小凡，你太执着于‘切割外部’了。空间裂缝的本质是‘扭曲空间’，既然外部切不开，为什么不试试从内部入手？把一丝空间之力注入玄铁内部，让它从里面自己裂开，比你在外面砍一百下都有用。”
当时他还不太明白，觉得把空间之力注入物体内部太危险，万一控制不好，空间之力在里面炸开，不仅会毁了玄铁，还会伤到自己。可现在，在这生死关头，师父的话却像一道闪电，劈进了他的脑海里。
外部不行，就从内部入手！
血屠的血种在他体内，和他的血液融合在一起，外部的异能攻击不仅没用，还会刺激血种。可如果他用空间之力，从体内直接震散血种呢？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就像一颗种子，瞬间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可紧接着，他又犹豫了——空间之力极其霸道，尤其是在体内操控，稍微控制不好，空间之力就会在他体内炸开，到时候别说震散血种了，他自己都会被空间之力撕碎。
可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要么冒险一试，要么等着被血种烧死。
“拼了！”石小凡在心里大喊一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开始凝聚体内残余的空间异能。
之前和血屠战斗时，他的空间异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丝微弱的能量，像风中残烛一样，在丹田深处闪烁。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丝能量，不让它扩散，而是慢慢压缩，压缩到只有头发丝那么细——只有这么小的体积，才能精准地操控，不会伤到自己的内脏。
“你在做什么？”血屠突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石小凡体内的血种虽然还在活跃，但似乎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干扰，“别白费力气了！不管你做什么，都逃不出我的控制！”
石小凡没有理会他，只是专注地操控着那丝被压缩到极致的空间之力。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血种聚集在心脏周围，像一团暗红色的雾气，正不断地向心脏渗透。他必须在血种侵入心脏之前，把它震散。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丝空间之力缓缓向心脏方向引导。空间之力在血管里流动时，带来了一丝冰冷的刺痛感，和血种的灼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每移动一寸，他都要集中全部的精神，生怕空间之力失控。
林风和队友们也察觉到了石小凡的异常，他不再像刚才那样痛苦地挣扎，而是闭上了眼睛，眉头紧紧皱着，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却又异常专注的表情。
“小凡这是在做什么？”赵强小声问道，语气里满是疑惑。
“不知道，但他肯定在想办法自救。”林风盯着石小凡，眼神里满是担忧，“我们别打扰他，做好防御，别让血屠趁机偷袭。”
说完，林风举起蓝光长剑，剑身上的光芒变得更亮，形成一道蓝色的光盾，挡在众人面前。李娜和王浩也打起精神，各自凝聚异能，警惕地盯着血屠。
血屠看着石小凡的样子，心里越来越不安。他能感觉到，石小凡体内有一股极其诡异的能量正在靠近血种，那股能量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让他心悸的力量，仿佛能撕裂一切。
“住手！”血屠大喊一声，猛地催动引血珠，想让血种提前爆发，可就在这时，石小凡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痛苦，反而带着一丝清明和坚定。他死死盯着血屠，嘴角勾起一抹微弱的笑：“你的血种，该消失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体内那丝空间之力推向心脏周围的血种！
“嗡——”
一丝极其微弱的空间波动从石小凡体内传来，几乎让人无法察觉。可在他体内，那丝空间之力碰到血种的瞬间，突然爆发开来！
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子，空间之力在体内形成了一道微小的空间裂缝，虽然只有指甲盖那么大，却带着极其强大的扭曲力。血种形成的暗红色雾气，在空间裂缝的扭曲下，瞬间被撕成了无数碎片！
“啊——！”石小凡发出一声闷哼，空间之力在体内爆发，虽然他已经尽量控制了范围，可还是伤到了自己的内脏。他感觉胸口一阵翻涌，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溅在地上，染红了一片碎石。
可与此同时，他体内那股灼热的感觉，突然消失了！血液不再沸腾，血管里的刺痛感也渐渐消退，之前那种被控制的无力感，像潮水一样退去。
他慢慢站直身体，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嘴角还挂着血迹，可眼神却变得清明起来。他活动了一下手指，虽然还有些无力，但至少能自由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成功了！他用空间之力，从体内震散了血屠的血种！
“怎么可能？！”血屠看到石小凡的样子，眼睛瞬间瞪得滚圆，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难以置信，“我的血种怎么会失效？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猛地扑了过来，双手凝聚出血爪，想再次攻击石小凡。可这次，石小凡已经摆脱了控制，他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反应速度已经恢复了不少。
他下意识地向旁边一闪，虽然速度不如平时快，但还是躲开了血屠的攻击。血爪抓在他身后的断墙上，“咔嚓”一声，断墙被抓出了五道深深的痕迹，碎石飞溅。
“我说过，你的血种，该消失了。”石小凡看着血屠，声音虽然还有些沙哑，但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你能控制别人的血液，却控制不了空间——从内部破坏你的能量，比从外部攻击容易多了。”
血屠看着石小凡，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愤怒。他研究“血种”这个能力已经十几年了，从来没有失手过，可今天，却被石小凡用这么诡异的方法破解了。
“不可能……这不可能……”血屠喃喃自语，像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我的血种怎么会被震散？空间之力怎么能在体内用？你明明应该被空间之力撕碎才对！”
石小凡没有回答他，只是慢慢抬起右手。虽然他的空间异能已经所剩无几，但刚才那一次“内部破坏”，让他对空间之力的理解更深了一层。他能感觉到，丹田深处的空间异能，正在缓慢地恢复，虽然很慢，但至少还有希望。
林风和队友们看到石小凡摆脱了控制，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太好了！小凡，你没事了！”赵强激动地喊道，差点忘了自己还在警惕血屠。
“你刚才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李娜也忍不住问道，眼神里满是好奇。
“以后再跟你们说。”石小凡笑了笑，看向血屠，“现在，该解决他了。”
血屠听到这话，猛地回过神来。他看着石小凡和他身后的队友，知道自己今天已经不可能杀了石小凡了。石小凡破解了他的血种，他的最强能力失效了，而自己之前被石小凡一拳打伤，又消耗了大量的血能，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差了。
“今天算你运气好。”血屠咬着牙，眼神里满是不甘，“但你记住，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杀了你！”
说完，他猛地向后退去，双手一挥，大量的血雾从他体内爆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废墟。血雾越来越浓，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别让他跑了！”林风大喊一声，举起长剑，想劈开血雾追上去。
可就在这时，血雾突然消散，原地只剩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血屠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恶，让他跑了！”王浩气得一拳砸在地上，伤口又开始疼起来。
林风看着血屠消失的方向，皱了皱眉头，然后转过身，看向石小凡：“算了，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跑了，短时间内也不敢再来找麻烦。当务之急，是带你去医疗点治疗，你刚才喷了血，肯定受了内伤。”
石小凡摸了摸胸口，确实还有些隐隐作痛——刚才空间之力在体内爆发，虽然震散了血种，但也震伤了他的内脏，算是轻微的内伤。不过比起被血种烧死，这点伤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石小凡笑了笑，虽然脸色还是很苍白，但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我们先去医疗点吧，顺便看看其他受伤的队友和百姓。”
林风点了点头，扶着石小凡的胳膊：“走吧，医疗点不远了，再坚持一会儿。”
众人再次出发，夜色依旧深沉，但每个人的心里都轻松了不少。石小凡走在中间，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想起刚才在体内操控空间之力的感觉，心里不禁有些感慨——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空间之力还能这么用。
这次的经历，虽然凶险，却也让他对空间异能有了新的领悟。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他还会遇到更强大的对手，只有不断提升自己的能力，才能守护好身边的人，守护好这座城市。
晚风再次吹过废墟，带着一丝凉意，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凄凉。远处的医疗点已经亮起了灯光，像黑暗中的星星，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石小凡看着那片灯光，嘴角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只要还有希望，就永远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