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可千万不能坐下啊!”
陶宇生急得不行,坐下去想要再起身,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事了。
“小陶啊,我是真走不动了!你先出去,这里离地道口也近了,我们自己能行。
我带着小妹慢慢跟上,你先去县衙报信,这事儿可耽搁不得!”
怀清实在是体力到了极限,干脆摆烂,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她是一步都走不动了。
陶宇生内心十分纠结,权衡一番后,终于下了决定。
只要大姑娘她们不走出这地道,就绝对安全。当务之急是他得快去快回,解救大公子。
于是,陶宇生细心地把灯盏留给怀清姐妹俩,自己摸黑继续向前狂奔。
怀清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休息了好一会儿,感觉体力稍微恢复了些,心想应该还能再撑一撑。
庄内,夏怀谨让张大爷把庄内所有的灯都点亮。刹那间,整个庄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大公子,这法子能行吗?”田福生心里七上八下,十分不安。
当年孔明先生用空城计的时候,也是胜负参半,充满了不确定性。
“眼下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了。这帮人知道我们回来了,但不一定清楚牛大不在这儿。
要是他们真对我们有过了解,肯定知道牛大的厉害。
我们这虚张声势的做法,在他们眼里或许就成了严阵以待。
现在只能看谁更有耐心,更能沉得住气了。”
庄内加上夏怀谨也就十三个人,其中一半还是老弱妇孺。就算全是年轻力壮的汉子,面对穷凶极恶的流民,也不见得有胜算。
他们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
田福生琢磨了一下,觉得确实是这么个理。
他们和外面那些流民正面交锋根本不是对手,倒不如一开始就像孔明先生那样打开门户。流民要是忌惮牛大,说不定还能多拖延些时间。
夏怀谨已经让年婆婆他们在地道口待命,一旦流民攻进来,就立刻先进地道,他们其他人随后就到。
夏怀谨心里想着要抓住这些流民,但前提是得保障自身的安全。打不过就跑,这也没什么丢人的,毕竟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缓缓流逝,除了油灯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微爆响,正厅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众人紧张的呼吸声。
“大公子,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看外面的光亮,半个时辰后天就要亮了。”田福生小声提醒道。
流民要是打算强攻,这个时间点是再好不过了。
“也不知道大姑娘他们到镇上了没有?”夏怀谨喃喃自语。
“宇生一个人行动可能会快些,可他还带着大妹和小妹,这会儿说不定才刚出地道不久。”
夏怀谨对自家大妹的体能还是十分了解的,就她那体格,多走一步都像是在挑战极限,实在是对不起身上那一身肉。
“大哥真是太了解我了啊!”
怀清幽怨的声音突然从夏怀谨身后传来,吓得他浑身一哆嗦,差点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
“大妹!你、你怎么回来了?小妹呢?陶宇生呢?!”
夏怀谨又惊又急,连声音都不自觉拔高了几分。
“我实在走不动道了,就让他去报信了。我把小妹托付给年婆婆,让她们先进地道了。”怀清虚弱地瘫倒在椅子上,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
“大哥,外面的人被你唬住了吗?”这都过去快一个时辰了,明显早就过了流民计划行动的时间。
“还没有——”
“大公子,有人强攻了!”张大有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厅,大声喊道。
夏怀谨几人“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朝着大厅外冲去。
果然,只见外围一片火光冲天。
夏怀谨之前在内庄内外围,不仅放置了荆棘,还在距离围墙两米的地方围了一排玉米秆。只要流民敢进来,他们就立刻点燃玉米秆,把流民困在火堆与围墙之间。
围墙上还浇了桐油,虽然不容易着火,但毕竟是油。
流民要是身上带着火,碰到围墙,就能引燃一片火墙,形成两面夹攻之势。
要是流民身上没火,想要翻越围墙也得费一番周折,毕竟围墙底下全是密密麻麻的荆棘,里里外外都有。
他们的目的就是尽可能长时间地困住流民。
“小心!”
夏怀谨突然转身,猛地扑向怀清。就在这时,一支火箭如闪电般朝着怀清的面门直射而来。
“大姑娘!”
怀清只感觉一团火光扑面而来,吓得双腿发软,“扑通”一声直接坐在了地上。也正是这一坐,恰巧躲过了这致命的一箭。
夏怀谨赶忙上前,一把将她拉起来。只见她刚才背靠的柱子上,赫然插着一支还在“吱吱”冒着烟的火箭。
我的老天爷啊!
怀清吓得脸色苍白,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来死亡离自己竟然如此之近,近到几乎触手可及。
“大哥,田叔,咱们赶紧走。”
都已经用上火箭了,这些人哪还像是普通流民,简直就是一群悍匪!
还拖什么时间,赶紧逃命才是正事,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怀清此刻怂得彻彻底底。
“田叔,你带着大姑娘先进地道,我随后就到。”夏怀谨看向远处,发现负责在后面点燃玉米秆的张大叔和张二叔还没回来,他不能就这么离开。
“大公子,你先走,我来等严山他们。”田福生挺身而出,流民中居然有人会射箭,说不定还有会武功的高手,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看来他们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想走?晚了!”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声音震耳欲聋,甚至让他们隐隐感觉到空气都在震动。
这个时候,夏怀谨也顾不上许多了,赶忙让张大有带着怀清先跑。
听这来人的气势,似乎是个江湖高手,他们要是再不跑,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不过,夏怀谨自己并没有跑,他双手紧紧握住镰刀,和田福生、张大伟三人一起,严阵以待,堵在了大厅门口。
可是,他们等了好久,只听见外面传来刀剑相互碰撞的“铮铮”声,却始终不见有人攻进大厅。
难道双方已经交上手了?
“有人来了!”
张大伟耳朵十分灵敏,远远地就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三人立刻握紧手中的镰刀,全神贯注,严阵以待。
“大公子,是我!”
“是爹!”张大伟听出了是自家爹的声音。紧接着,张严山和张严栋二人冲进了大厅。
二人身上虽然都挂了彩,但总体来说伤势并不严重,没有伤到要害部位。
“严山,前面到底怎么回事?”夏怀谨焦急地问道。
“大公子,田管家,流民中居然混进了江湖中人,看那架势像是专门冲着牛大来的。刚才他朝着庄内连发三箭,像是在试探。见没人出来,他就直接攻进来了。
我和二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好在他看不上我们俩,我们才只受了这点伤。幸好后面牛大及时赶到,和他打起来了。”
“牛大来了!”正说着,怀清两人又沿着原路返回了。
“大姑娘!你怎么还没进地道?!”田福生刚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田叔,既然牛大来了,你们也跟我们先进入地道。”怀清就是因为不放心,才偷偷跑了回来。
“可是——”
“没有可是!牛大有能力脱险,咱们在这里只会给他增加负担。”怀清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行!”
一行人立刻又沿着原路返回。地道口在后院,他们便朝着后院飞奔而去。
可是,他们这边有牛大助阵,流民那边也早有后招。
等他们赶到后院时,眼前出现了六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一股焦糊味的流民,看样子是刚刚从火里逃出来,差点被生烤了。
怀清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些人是从那个新填的狗洞爬进来的。这狗洞刚填上的土还没冻结实,所以才被流民钻了空子。
怀清在一旁胡思乱想,夏怀谨却已经在迅速评估双方的战斗力了。
六对六,对方还有人被烧伤,行动肯定受限,这么看来,他们这边明显占据上风。
夏怀谨和其他人对视一眼,示意怀清躲到一旁安全的地方。这场战斗他们绝不能输,关乎着所有人的安危。
怀清可是个惜命的主,十分乖巧听话。双方刚一对上手,她就悄悄地摸到了狗洞旁。
她心想,这狗洞还是先堵上为好,万一再有流民从这里钻进来,双方力量对比就会发生变化,他们可就危险了。
被推倒的土坯她已经没力气重新糊上去了,这时她看到一旁有个石墩,便打算试试能不能把它推到狗洞那里,堵住这个危险的缺口。
这一番举动,让夏怀谨看得心急如焚。
都什么时候了,大妹不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居然去推那个又大又沉的石墩子。
这,简直是胡闹嘛!
然而,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石墩子,居然、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