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月,周慕瑾便亲自率兵,将为祸地方的悍匪连根拔起。
这次行动缴获了不少物资,极大地补充了军需,也赢得了朔风城及周边州县百姓的赞誉,地方官员更是对他敬畏有加。
然而,就在北疆形势看似一片大好之际,京城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周慕瑾先前写信请托调查军饷拖欠一事的几位官员接连出事,不是被寻了由头贬谪出京,就是被安上罪名,夺职的夺职,流放的流放,竟无一人得以幸免。
“他们这是……在敲山震虎。”周慕瑾捏着传来的密报,声音冰冷。
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是在用这种方式警告他,也是在清除任何可能触及他们利益的人。
这朝廷的积弊,远比他想象的更深,牵扯也更广。
紧接着,申兰徽的密信也到了。
如今宫中贵妃娘娘圣眷正浓,风头彻底压过了皇后。
皇上甚至已多次流露出对皇后不满,动了想要改立贵妃为后的心思,使得皇后与其所出的皇子处境岌岌可危。
前朝之上,贵妃的兄长凭借圣眷和手段,权势滔天,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
许多不肯依附的官员都被排挤打压,如同那几位帮忙查问军饷的官员一般下场。
整个京城,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几乎已是贵妃一家独大之势。
信末,申兰徽忧心忡忡地提醒,贵妃兄长对北疆,尤其是对屡立战功、声望日隆的九王爷忌惮颇深,恐怕接下来会有对王爷不利的举动,请王爷王妃务必小心。
看完信,周慕瑾与章涟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北疆的匪患易除,但京城那无形的罗网却正越收越紧。
时光荏苒,转眼一年过去。
这一年里,周慕瑾深知稳固边防不能只靠被动防御,更需根植于地方的繁荣与百姓的安稳。
他将主要精力放在了肃清匪患上,随着威胁消除,商路随之畅通,边境的贸易逐渐恢复,生意也兴隆起来。
那些零散部落前来抢掠,次次都撞在周慕瑾精心构筑的防线上,损兵折将,却捞不到多少好处。
眼看抢掠成本越来越高,收益却越来越少,生存空间被不断压缩,这些部落最终投靠了北方一个较大的部落联盟黑狼部。
这部落首领在草原称霸一方,甚至称王,实力不容小觑,且早已对朔风城一带垂涎不已。
现在黑狼部首领终于按捺不住,集结联盟兵力准备攻打朔风城。
面对强敌压境,此前因无大规模战事而受到诸多限制的周慕瑾,终于得以凭借亲王和戍边主将的身份,名正言顺地调集周边州府的驻军。
周边几个城池的守将,无论是出于对王命的服从,还是对周慕瑾这一年多来展现出的能力和威望的认可,此刻都不得不听从调遣。
周慕瑾手中可指挥的兵力瞬间倍增,真正成为了北疆前线军队的最高实际指挥者。
战火在北疆持续燃烧了三年。
这三年里,周慕瑾以其卓越的军事才能,数次击退了黑狼部的猛烈进攻,守住了朔风城乃至更广大的边境线,其玉面修罗的威名在草原上甚至能止小儿夜啼。
在他的整合与锤炼下,北疆各军也从最初的各自为战,渐渐被打磨成一支能相互配合、听从统一号令的劲旅。
然而,局面却越发艰难。
其根源在于朝廷的军饷和粮草补给时断时续,数量还时常被克扣,将士们时常饿着肚子守城,兵器甲胄的损耗也无法及时补充。
纵使周慕瑾用兵如神,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他只能凭借地利和严密的防守体系,苦苦支撑,将黑狼部的大军阻挡在国门之外,却再也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战争陷入了残酷的消耗战,比拼的不再仅仅是战术,更是双方的忍耐力和后勤底蕴。
与此同时,从京城由申兰徽辗转传来的消息,皇帝周慕祁近年来龙体欠安,时常缠绵病榻,精力大不如前。
而皇后所出的嫡子二皇子,不知因何大错触怒龙颜,已被废黜太子之位,幽禁于宗人府。
夜深人静,北疆的寒风在窗外呼啸。
章涟衣与周慕瑾同榻而眠,连日来的忧思与疲惫让他们睡得并不安稳。
突然,章涟衣脑海中危机预警发出了警报。
一股情报涌入章涟衣的大脑之中,一个月后,病入膏肓、已被贵妃兄妹牢牢控制的皇帝,会以“戍边不力、劳师糜饷、畏敌不战”的罪名,下旨召周慕瑾回京,届时贵妇与丞相将赶尽杀绝!
章涟衣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单衣。
“涟衣?怎么了?”她的动作惊醒了身旁的周慕瑾,他立刻起身,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
章涟衣反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声音焦急,“王爷!你信不信我?”
周慕瑾没有丝毫犹豫,将她冰凉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信!我自然信你!发生了何事?”
章涟衣无法解释系统,只能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着他的眼睛,急促地低语:“我……我方才做了个极可怕的梦!梦见一个月后,京城来了旨意,说您戍守不力,召您回京……那时皇上已经病重,此事乃是贵妃与其兄长操纵……他们要在京城对您不利!”
周慕瑾闻言,瞬间清醒,他深知章涟衣绝非无的放矢之人,她所谓的梦可能就是预兆。
结合申兰徽近来传递的消息,他瞬间就信了八九分!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前方强敌环伺,后方却自断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