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皮刚掀开一条缝,缓存区的低温就顺着神经窜上来,冻得我牙根发麻。刚才那波深度休眠差点把我整成植物人,心跳三下一分,再慢点都能申请入土为安了。
但好在躲过了二次校验。
意识一归位,我就赶紧把肉身从配电箱夹层里抽出来。这破暗格太矮,蜷久了腰快断了,像被系统强制折叠了一样。我扶着墙缓了两秒,手指在键盘法器上轻轻一敲,调出预载的“光学折射伪装程序”。
这玩意儿是我上周偷偷改的,灵感来自程序员穿格子衫能隐身的都市传说。
代码跑起来那一瞬,整个人像是被贴了层磨砂膜,皮肤开始微微泛出墙面那种灰扑扑的质感。我低头看了眼手,已经跟背后的砖缝融为一体,再动一下,活像个会走路的墙皮。
`apply_camouflage(layer=visible, refraction_rate=1.0003)`——行吧,虽然写得丑了点,但能用就行。
我贴着东侧廊道往通风口挪,每一步都踩在巡逻符灯扫过的间隙里。这种老式监控有个毛病:只认光不认人,只要你不反光,它就当你不存在。说白了,就是个近视眼保安。
刚走到三分之二路程,地面突然亮起红光。
不是警报那种刺眼红,而是像超市扫码枪似的细条纹,一格一格地往前推。我立马定住,后背死死贴墙,连呼吸都改成鼻孔微吸——这种探测器专抓灵力逸散,喘大气都可能被当成异常信号。
心里直骂娘。
谁把能量残迹扫描仪给重启了?这不是添乱吗!
我屏息观察,发现那红光走的是Z字形路线,扫完一片就消失,等下一波激活还得十几秒。也就是说,只要我不在扫描期间移动,它根本抓不到实锤。
可问题是,前面那个通风口还有八米。
八米,等于要穿过四轮扫描周期。
正琢磨着要不要赌一把冲刺,眼角余光瞥见前方拐角有人影晃过来——是个巡逻弟子,腰间玉牌闪着蓝光,一看就是刚换班的愣头青。
我脑门一热,计上心头。
指尖在键盘上快速敲了两行代码,把他的玉牌信号频段往高了调了0.3赫兹。不多不少,刚好卡进探测器的敏感区间。
下一秒,红光扫过他。
“嘀——高能波动检测!目标锁定!”
哗啦一声,地底弹出两条拘束锁链,直接把他当快递包裹一样捆了个结实。那弟子一脸懵:“啥情况?我刚领的灵石还没花呢!”
警报响了,但不是冲我来的。
周围守卫全围上去,七嘴八舌地嚷:“是不是哪个长老偷偷渡劫?”“快上报执法堂!”“这波动强度,怕不是金丹炸了?”
我趁机贴墙滑行,像块移动的墙纸,悄无声息地蹭到了通风口下方。
抬头看,金属管口锈得厉害,边缘一圈漆都掉了,露出底下暗红色的涂层——震感共鸣的那种。
碰一下就会报警,比小区防盗窗还灵敏。
我掏出键盘法器,输入一段轻量化悬浮代码:`set_gravity(target=self, value=0.01)`。话音刚落,身体一飘,脚底几乎没用力就离了地。
然后我伸出食指,在管壁上轻轻点了三下。
咚、咚、咚。
频率模拟风噪,是之前录的一段走廊穿堂风。涂层检测到震动后,判定为环境干扰,自动降级为低优先级信号。
机会来了。
我双手一撑,整个人像片叶子似的翻进管道,动作轻盈得连我自己都感动。毕竟一个常年加班到秃顶的码农,能做出这种体操级操作,属实是bUG赋予的力量。
刚落地,衣角擦过金属边,发出“嗡”的一声轻鸣。
我立刻屏住呼吸。
那声音在密闭空间里传得老远,要是被中枢听见,下一秒就得有傀儡爬进来查岗。
千钧一发之际,我从袖子里抖出一小团雾状代码——这是上次破解广告迷宫时顺走的“干扰喷雾”,本来是用来糊摄像头镜头的。
轻轻一捏,雾气扩散,瞬间把声音的传播路径搅成一团乱麻。
外面的警戒中枢收到的不再是清晰震动波,而是一段像是老鼠啃铁皮的杂音。
判定:无害。
我靠在管壁上,终于松了口气。
这波操作,堪称教科书级别的监控盲区利用。要是写进《修仙界安全攻防实战手册》,起码能当封面案例。
管道内漆黑一片,但我早就在地图上标好了路线。顺着数据线路的走向,这条通道直通核心机房的日志区外围,中途有三个检修节点,都是盲区。
我打开键盘法器的夜视模式,屏幕上跳出一行提示:
【前方50米:第一检修节点】
【状态:未上锁,但有定时巡检】
【下次巡查倒计时:4分23秒】
时间够用。
我趴在地上开始爬,动作慢得像在演谍战片。其实不用这么谨慎,但这管道太窄,稍微抬头就要撞脑袋,只能靠肘部发力往前蹭。
爬了不到二十米,忽然感觉指尖碰到什么东西。
冰凉,光滑,像是玻璃片。
我摸出来一看,是一小块碎晶片,边缘整齐,背面还残留着半行烧焦的代码字符:
`trust_no one — especially not me.`
Y.c.留的那段警告代码?
怎么碎在这儿?
我心头一紧,赶紧扫描周边节点,确认没有隐藏监听程序。这片区域按理说是完全隔离的,连天道客服都探不进来,谁能把代码碎片带到这里?
除非……
有人比我更早进来过。
我盯着那片晶屑,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是陷阱?是备份?还是某个缓存体在传递信息?
正想着,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机械运转声。
是巡检傀儡启动了。
我立刻收起晶片,加快速度往前爬。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等进了日志区再说。
四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终于看到第一个检修节点的入口。方形盖板虚掩着,螺丝都松了,像是被人强行撬开过。
我伸手去推,盖板“咔”地一声滑开。
里面黑洞洞的,只有几根数据线垂下来,像吊着的藤蔓。
我正准备钻进去,忽然注意到其中一根线的接口处,有一抹极淡的血迹。
新鲜的。
还没干透。
我慢慢缩回手。
这地方不该有人来。
可现在不仅有人来过,还受了伤。
是谁?
我盯着那滴血,正想用代码采样分析,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滴答”。
像是水珠落地。
又像是……某个人站在上面,轻轻踩了一下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