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秦舟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睡意全无。他敏锐地意识到,港城的天,恐怕要变了。而风暴的中心,定然是那位能让陆总如此失态痛苦的蓝黎身上。他不敢耽搁,立刻起身开灯,开始收拾行李,并查询最早飞往港城的航班信息。
陆承枭扔下手机,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幽蓝的火光映照着他深邃却布满痛楚的眼眸,里面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悔恨、暴戾、不甘,以及一丝绝不放弃的偏执。他必须尽快弄清楚乔念怀孕背后的真相,这或许是挽回蓝黎的......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只是,被伤得遍体鳞伤的蓝黎,是否还愿意给他这个机会?漫长的夜,对心碎的人和困在囚笼中的人而言,都注定无比难熬。
——
彼时,医院。
夜晚煎熬的等待,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贺家人也守在医院。终于,医生走了出来,告知她们老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情况极不稳定,需要转入特殊监护病房密切观察。
医生说病人可能要明早才会苏醒,让她们都回去,但蓝黎却没有离开医院。
翌日。
外婆在药效过后短暂醒来,温予棠跟段知芮见蓝黎几乎虚脱,强行让她休息,她们出去买些吃的。
病房里只剩下祖孙二人,外婆虚弱地睁开眼,看到外孙女红肿的双眼和憔悴不堪的面容,心疼得无以复加。她艰难地抬起枯瘦的手,握住蓝黎冰凉的手指,气若游丝,却异常清晰地说道:
“黎丫头.......我的乖外孙......别怕......”
“就算......就算外婆以后不在了......外婆也相信......我们黎丫头可以......可以照顾好自己......”
蓝黎的眼泪瞬间再次决堤,拼命摇头:“外婆......您别胡说......您会好的......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都是我不好。”
老太太喘了口气,继续断断续续地说:“不关你的事,外婆老了,黎丫头,贺氏......贺氏的股份......外婆手里......有百分之二十......外婆已经......已经让律师......转到你的名下了......”
“就算外婆走了......我们黎丫头......有这些......也能......也能过得很好......外婆......才能放心......”
“不!我不要!”蓝黎泣不成声,扑倒在她外婆床边,紧紧抓住外婆的手,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她,外婆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也是唯一对她好的人:“外婆......黎黎不要什么股份......黎黎什么都不要......我只要您好好的......您是我最后的亲人了......我只要您......我只要您啊外婆!”
祖孙俩抱头痛哭,凄凉的哭声在病房里回荡。而这感人至深却又暗藏危机的一幕,恰好被来到病房外、准备假意探视实则打探虚实的贺若曦和她的母亲——贺家大儿媳,赵曼音,听了个一清二楚!
贺若曦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嫉妒和愤怒,她压低声音对她母亲说:“妈!你听到了吗?老太太竟然要把她手里所有的股份都转给蓝黎那贱人 !那可是百分之二十啊!那我们以后在贺家还有什么地位?”
赵曼音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阴鸷和狠厉,她早就觊觎老太太手中的股份多年,本以为会平均分给几个儿子,或者至少会给长孙一份,没想到老太太竟然如此偏心,要把这么大一笔财产全部留给一个外姓的外孙女!这让她如何能忍?
贺若曦眼中闪过恶毒的光芒,凑到赵曼音耳边小声嘀咕:“妈,蓝黎现在最在乎的就是奶奶......如果奶奶‘意外’出了什么事,而她又‘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出了问题,或者......‘意外’身亡,那这股份……”
赵曼音听着女儿的话,先是一惊,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阴冷满意的笑容。她拍了拍女儿的手,低声道:“放心,妈心里有数。贺家的财产,一分一毫都落不到那个小贱人手里!她让她不好过,我就让她……连哭都哭不出来!”
母女俩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残忍眼神,悄然退离了病房门口,心中已经开始酝酿一个恶毒的计划。她们绝不会允许蓝黎拿到贺家的一分钱,并且,要趁此机会,好好折磨这个夺走她们眼中“应得之物”的女人。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更深的黑暗,正向着身心俱疲的蓝黎,悄然逼近。
——
蓝黎知道外婆的病情没有好转,她想好好的在医院陪着她,照顾她,于是去了一趟公司,请了假,折返医院。
医院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浓重得令人窒息,蓝黎几乎是跑着穿过长长的走廊,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她刚离开公司,就接到老宅女佣的电话,说外婆情况突然恶化,
蓝黎闻言后心跳如擂鼓,她才离开半天,怎么就突然恶化?她快速来到病房前,蓝黎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两个身着黑色西装,身材魁梧的男人像两座铁塔般守在她外婆的病房门口。他们面无表情,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最后定格在蓝黎身上。
蓝黎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向前走去,就在她距离病房门只有几步之遥时,其中一位保镖伸手拦住了她。
“抱歉,蓝小姐,您不能进去。”
“什么意思?这是我外婆的病房!”蓝黎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走廊里零星几个医护人员侧目而视,却无人敢上前干涉。
这时,主治医生陈医生从旁边的办公室走出来,面色为难地推了推眼镜。
“蓝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陈医生示意蓝黎到旁边的医生办公室去。
一进门,蓝黎就急切地问道:“陈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人拦着不让我见外婆?”
陈医生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份病历:“蓝小姐,您外婆目前情况不稳定,需要绝对静养。而且,贺先生和贺太太特别嘱咐,不允许任何人探视,包括你。”
“舅舅和舅妈?”蓝黎愣住了,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他们凭什么不让我见外婆?我是她唯一的外孙女!”
陈医生避开了蓝黎灼灼的目光,低头整理桌上的文件:“这是家属的决定,我们医院只能配合。请您理解。”
蓝黎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扶住桌角才勉强站稳,外婆是她在这世上最后的温暖,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依靠。如果连见一面都不被允许......她不敢想下去。
“他们凭什么不让我探望?”蓝黎的声音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陈医生为难的不知说什么,蓝黎已经转身冲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