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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红丸死劫的三日之期,终于在紧张、血腥、希望与剧痛交织中,走到了最后时刻。

乾清宫寝殿内,气氛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浓重的药味中混杂着一丝奇异的苦涩气息。朱常洛半倚在龙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嘴唇干裂,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潭中的星火。他上身赤裸,瘦骨嶙峋的胸膛上,插着十余根细长的金针,微微颤动着。刘承恩,一个面容酷似其父、眼神沉稳坚毅的青年,正全神贯注地捻动金针,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旁边,小火炉上煨着一个药罐,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散发出刺鼻却蕴含着生机的药气。

王安紧张地侍立一旁,手中捧着温水和干净的布巾。骆养性按刀肃立在殿门内侧,如同一尊铁塔,隔绝着内外。

“陛下,请服此药!” 刘承恩从药罐中小心地倾出一小碗墨绿色的药汁,气味更加浓烈刺鼻。这是以崔文升偷藏的配方为基础,结合从回春堂起获的“鬼见愁”、“腐心草”残渣特性反向推演,并参照那几罐疑似“极乐散”高浓度样本的黑色膏状物,由刘承恩带领数名被严格隔离审查过的太医,耗费一天一夜心力熬制出的“破瘴拔毒汤”!这是最后的希望!

朱常洛没有丝毫犹豫,接过药碗。刺鼻的气味让他胃部翻腾,但脑海中那团蠕动的黑气带来的剧痛更让他刻骨铭心。他仰头,将滚烫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呃——!” 药液入腹,如同滚烫的岩浆混合着无数钢针在脏腑间爆开!远比初级解毒药剂更猛烈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朱常洛身体猛地绷紧如弓,青筋暴起,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插在他身上的金针剧烈地颤抖起来!

“陛下!” 王安惊呼上前。

“别动!” 刘承恩低喝,眼神死死盯着朱常洛的反应,双手快如幻影,或捻或弹,引导着金针,疏导那狂暴的药力,“药力与残毒在做最后搏杀!撑住!”

朱常洛的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再次被拉入《山河社稷图》的空间。代表他身体的虚影上,那团顽固的黑气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雪,在墨绿色药力的冲击和金针的引导下,疯狂地扭曲、蒸发、缩小!剧烈的痛苦如同实质的浪潮,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撕碎!但他死死守住灵台一点清明,一股源自现代灵魂的不甘与帝王意志的霸道融合在一起,化作无声的咆哮:

“给朕…滚出去!”

现实中,他身体剧烈地抽搐,汗水瞬间浸透了身下的锦褥。猛地,他侧头,“哇”地一声,吐出一大口粘稠无比、腥臭难当、近乎纯黑的淤血!淤血落地,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仿佛带有强烈的腐蚀性!

随着这口黑血的吐出,朱常洛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如同虚脱般瘫软在榻上。脸上的灰败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虽然依旧苍白虚弱,却透出了一丝属于活人的生气。呼吸虽然微弱,却变得悠长而平稳。

刘承恩迅速把脉,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笑容,声音带着激动:“恭喜陛下!贺喜陛下!体内残毒…已拔除九成九!余下些许沉疴,只需静心调养旬日,辅以温和汤药,便可无碍!陛下…洪福齐天!”

王安喜极而泣,扑通跪倒:“苍天庇佑!祖宗庇佑!万岁爷龙体安康!”

骆养性紧握刀柄的手也松了开来,眼中闪过一丝由衷的激动。

朱常洛疲惫地闭上眼,感受着体内那几乎将他折磨致死的阴寒毒力终于消散大半,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感和掌控自身命运的强烈意志交织在一起。脑海中,系统提示清晰响起:

【警告解除…核心毒素清除率:99%…宿主生命体征进入‘虚弱恢复’阶段…】

【紧急任务‘破局·红丸死劫’完成!最终评价:甲上!】

【奖励结算:国运稳固度+5%(总计+8%)……】

【警告:宿主度过核心生存危机,系统能量消耗过度,进入深度休眠升级模式…】

【基础功能保留:国运显化(被动预警)、人物洞察(冷却时间延长至72小时\/次)…】

【系统升级中…预计苏醒时间未知...升级后发放剩余奖励……】

脑海中《山河社稷图》光华黯淡沉寂,只余微弱国运光点感应。

三日后。

最后一丝阴毒彻底拔除,朱常洛虽仍虚弱,但精神明显好转。系统彻底沉寂。他倚在榻上,王安小心侍奉参汤。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掌控无上权力的不真实感交织,一丝空虚悄然滋生。这深宫,除了奏章,还能做什么?

“万岁爷,”王安适时低声道,“您龙体初愈,本该静养。只是…有些要紧章程,是您登基之初、龙体尚安时就定下的,或是大行皇帝宾天后就积压的旧例,如今…还需您示下。”

朱常洛心中一动。对了!原主登基初的“善政”和必须履行的程序!他不动声色:“讲。”

王安恭敬呈上奏折:

“其一,大行皇帝庙号、谥号。礼部拟‘神宗’,谥‘范天合道哲肃敦简光文章武安仁止孝显皇帝’,恭请圣裁。”

朱常洛努力回忆:“准。庙号‘神宗’,谥号依礼部所拟。”

“其二,年号与纪元。新君登基,次年改元。您登基在万历四十八年八月,故明年应为泰昌元年。然…”王安顿了下,“您登基月余便遭大难,朝野震动。如今浴火重生,是否需明旨安天下?”

朱常洛抓住机会:“下旨!昭告天下:朕承天命,登临大宝,然宵小构陷,几倾社稷!赖祖宗庇佑,忠良用命,朕得以重生!此乃天命更新,万象更始之兆!故,以明年为泰昌元年!今年八月至岁末,仍称万历四十八年,然一切政令,自朕登基始行!”

“老奴遵旨!”

“其三,追谥。您生母王娘娘,追尊为皇后,谥‘孝靖’。潜邸早夭皇子皇女追封谥号,礼部已拟。”

朱常洛泛起一丝酸楚:“准,务必隆重。”

“其四,后宫安置。先太子妃郭娘娘,是否追尊为皇后?李选侍(东李)等是否晋封?中宫之位…” 王安小心观察。

朱常洛:“追尊郭氏为皇后,谥号礼部定。李选侍晋‘敬妃’,暂领后宫事。其余循例。中宫…”他声音带上不易察觉的期待,“待朕康健,再行选秀,充掖庭,绵国祚。”

“选秀?”王安了然,“礼部早有章程,待您大安即可着手。”

“还有,”朱常洛想起王安的提醒,“朕登基初所颁善政:发内帑银犒九边将士、尽罢天下矿税、起用建言得罪诸臣。如今朕已重生,这些收揽军心民心士心的善政,务必督促落实!着内阁会同六科十三道严查!犒银速发!矿税使尽撤!起复之臣速召!阳奉阴违者,杨涟持王命旗牌拿问!此乃朕重生后第一严令!”

“老奴明白!定震慑宵小!”王安眼中精光闪动。

“再加一事,朕病中感念民生多艰,尤忧北方旱蝗粮匮。闻南洋有‘番薯’,耐瘠耐旱,亩产极高,可活民无数。着徐光启寻访种苗,于京畿皇庄试种!若成,功在千秋!杨涟督办,内帑支应!”

“番薯?”王安虽惑,见陛下笃定,立应:“是!老奴定办妥此利国利民要务!”

王安退下传旨。殿内只剩朱常洛与侍立宫女。疲惫袭来,目光无意识扫过。落在一名淡绿宫装少女身上。她似有所感,微抬螓首,飞快一瞥。

嘶——

朱常洛心脏骤停一瞬!

美得惊心动魄!

非现代妆容堆砌,而是浑然天成的古典绝色。肌肤莹润如新剥珍珠,透出健康光泽。远山黛眉不画而翠,一双含情杏眸,眼尾天然微挑,眸色是清澈剔透的琥珀色,在宫灯光晕下,似蕴一泓秋水,潋滟生波。琼鼻小巧挺翘,樱唇饱满,天然粉嫩。气质更是致命,糅合了少女的纯净无瑕、宫规训出的恭顺柔婉,以及一丝深藏眼底、怯生生的好奇。如一株幽谷玉兰,于寂静处悄然绽放,清丽绝伦,不染凡尘。

前世996社畜朱常洛,视觉遭受核爆级冲击!肤若凝脂,眉目如画…古人诚不欺我!生理上口干舌燥,心跳失序。心理上眩晕震撼——随手一个宫女便如此绝色?选秀又将如何?雄性本能与权力带来的占有欲热流奔涌,瞬间冲淡疲惫。“选秀”二字变得无比真实迫切!

“万岁爷,信王殿下奉旨问安。”通传声打断旖旎。

朱常洛回神,压下燥热:“宣。”

朱由校着亲王常服拘谨入内,敬畏中带着疏离:“儿臣参见父皇!恭贺父皇康复!”

朱常洛看着他【洞察】:

【目标:朱由校】

【身份:皇长子】

【忠诚度:70(敬畏生疏)】

【野心:35】

【状态:紧张;厌烦繁文缛节;渴望钻研木工;极度依赖乳母客氏;对魏忠贤有好感】

果然!客氏!魏忠贤!这两个名字如同警钟在朱常洛脑中敲响。他看着眼前这个还有些怯懦的少年,心中迅速盘算。

“平身吧。” 朱常洛声音温和了些,“朕已无恙,你有心了。”

朱由校站起身,垂手侍立,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朱常洛看着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属于父亲的语重心长:“校儿,你已十五,志学之年。身为皇长子,不可再耽于嬉戏,当知责任重大。”

朱由校身体一僵,头垂得更低:“儿臣…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嗯。” 朱常洛点点头,语重心长道“下面为父就只以父亲的身份给你说话,经过这次病重,为固国本,按例应封你为太子,但是你自幼嫡母和生母早逝,自幼寄养她人,因此有些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为父也很少关心你,致使你如今,至少在为父眼里还缺少成为太子的担当。所以为父封你为‘信王’,暂住慈庆宫,望你勤学修身,不负我之所望。”

朱由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如释重负?!显然,“太子”这个重担对他而言过于沉重。他连忙跪下:“儿臣谢父皇隆恩!必当…必当努力!”

“起来。” 朱常洛虚扶一下,“即日起,你每日辰时,至文华殿东暖阁,由翰林学士为你讲解经史,内阁大臣每旬日轮值,为你剖析政务案例。另外,大行皇帝梓宫奉移山陵在即,诸多仪典需人协理监看。朕着你协同礼部、内官监,学习并督办一应物料筹备、场地勘察事宜。此乃实务,需用心体会!”

这安排既给了朱由校亲王的尊荣和学习的责任,又将他置于朝堂视野,还赋予了一项具体而重要但偏事务性的工作,既能观察其能力心性,又能限制他与客氏接触过多的时间。同时,“协理”而非“主理”,也避免了权力过早集中。

朱由校显然没想到父皇会给自己安排这么多“正事”,脸上露出几分茫然和紧张,但还是恭敬应道:“儿臣…儿臣领旨,定当尽心竭力!”

“去吧。好生准备。” 朱常洛挥挥手。

朱由校如蒙大赦,行礼后退下。

看着少年略显仓促的背影消失在殿门口,朱常洛疲惫地靠回锦垫。王安不知何时已回来,侍立一旁。

“王安。”

“老奴在。”

“信王身边的乳母客氏…还有那个魏忠贤,” 朱常洛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冷意,“给朕盯紧点。客氏照顾信王起居即可,若有过问外事、逾越本分之举…及时报朕。至于魏忠贤…暂时不要动,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暂时没有精力去彻底清理这两个隐患,但必要的防范必须做。

“老奴明白!定让人盯紧!” 王安肃然应道。

殿内再次安静下来。朱常洛闭上眼,脑海中交替闪过那惊鸿一瞥的绝色宫女、朱由校稚嫩而依赖客氏的状态、以及那堆积如山却尚未真正开始的“帝王日常”。身体的虚弱感依旧,但一种掌控着庞大帝国命运、并即将开启全新且充满诱惑生活的奇异感受,正悄然滋生。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王安…”

“万岁爷?”

“…选秀的章程,让礼部先递个条陈上来给朕瞧瞧。” 朱常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期待。

“是!老奴这就去催!” 王安心领神会,躬身退下。

殿内只剩下朱常洛一人。他睁开眼,望着描金绘彩的藻井,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御案上轻轻敲击。社畜的灵魂在呐喊“这特么才是人生赢家!”,帝王的理智则在提醒“内忧外患,远未结束”。然而,无论如何,属于泰昌帝朱常洛的新篇章,在血与火的洗礼后,终于带着一丝旖旎的色彩和复苏的生机,真正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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