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一直在说谎。”白南直视周阳的眼睛,令他吃惊的是,周阳的眼神和他曾经看见的所有杀人犯的都不同,看起来清澈而纯粹,就好像杀人并不是一件罪恶的事情,而是在“替天行道”。
白南继续说:“第一次怀疑你,是因为顾青说她是在赵平亦的办公室门口碰见了你,你当时就在杀人现场附近。当我和魏明申赶到的时候,你正在门口守着顾青,从你的表现来看,你并不像是第一次经历杀人现场,你太过淡定,这样就显得看过这么多杀人案件的魏明申很潦草。”
听到白南这么形容自己,魏明申立马不满地大叫了起来:“白南,你给我说清楚点,什么叫我显得很潦草?”
白南伸手,用绝对的身高优势按住魏明申的脑袋,又强行把他按回了座椅上。
白南继续说:“后来你还帮我们引开了冯马的注意力。”
“我只是好心帮忙,你为什么还要怀疑我呢?”周阳脸上挂着笑容,还是那种很好拿捏的感觉。
白南皱眉:“顾青和你只见过两面,而我和魏明申就更糟糕了,和你只是萍水相逢的第一次见面,我觉得你没有理由冒着危险帮只见过最多两次面的人这么大的忙,除非你另有所图——你怕我们发现端倪,所以正希望我们离开,而冯马人多势众,这么多人甚至不需要你动手,就能破坏案发现场。这是我第二个怀疑你的地方。”
白南伸出手指笔画了一个“二”的数字,紧接着他又增加一根手指,比划了一个“三”:“第三点,还记得我们后来又在公园的长廊见过面吗?当时你主动做贺正萧的时间证人,证明贺正萧没有杀人。于是我就想试探一下你,我故意碰到了魏明申的电脑包,让它差点摔在地上,当时你就在我的旁白,伸手接了一下。”
闻言,周阳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吃惊,他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白南“嗯哼”了一声:“对,当时顾青在检查曼微薇的尸体后,发现刺入曼微薇胸口的那把手术刀使用者是个左撇子,可当时根据我们的调查,骨科没有医生是左撇子,于是我就想试一试你是不是,当人下意识做出反应的时候才是最真实的反应,我记得你当时是用左手接住了魏明申的电脑包,可明明右手更顺手。”
“白南,顾姐,你们什么时候查出杀死曼微薇的凶手是左撇子的,我怎么不知道?”魏明申才反应过来,对自己竟然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表示抗议。
白南安抚他:“当时我就和顾姐商量过了,这件事要先保密,否则会打草惊蛇。至于为什么不要告诉你,那不是因为你需要爬虫医院里的所有电脑监控吗?我们不能打扰你,你的大脑有更重要的用途!”
魏明申被白南唬得一愣一愣的,傻傻地点了点头。
白南又看向周阳:“紧接着我在平湖那边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湖边的泥土里以及大石头上都残留血迹,而且泥土上有被人重新填埋过的拖拽痕迹。你说是贺正萧先来到平湖边,然后你无意中看见他,才走了过去跟他聊天。可根据湖边歪倒的野草位置来判断,你和贺正萧应该是从同一个方向过来的,两个一先一后到达湖边的人,又怎么可能精准地从同一个方向走过来,就连杂草歪倒的方向都那么一致?所以我肯定你在说谎。”
说着白南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朝着周阳靠近:“你说谎只有两种可能,要不然你是贺正萧的帮凶,要不然你就还有其他目的。后来我又发现湖边的脚印不太对劲,有一个人的脚印深浅不一,应该是腿或脚部受了伤。我猜测你和贺正萧之间应该发生过打斗,地上泥土的填埋痕迹就是为了掩盖你们之间打斗过的痕迹,但奇怪的是,当我检查贺正萧的腿发现并无异样,也没有受伤,换句话说,受伤的那个人应该是你。”
说着,白南的目光落在周阳的腿上,对方依然站得笔直如松柏,丝毫看不出受伤的样子,但从白南所站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周阳左脚凸起的脚踝,仔细看那里已经肿起来了,只是周阳穿着黑色的袜子,不在意的人根本发现不了了。
白南深深地看着周阳:“当我发现湖边的这些细节后,就已经猜到了你在说谎,而你周阳,也意识到我在湖边可能会发现这些线索,所以你故意告诉贺正萧关于我的事情,怂恿他绑架我并打算活埋我,只要除了我,你就可以顺利进行你的杀人计划,但你没想到,我竟然被武一鸣救了。”
说着,白南看向武一鸣,眼神有些恍惚,要不是这家伙偷偷定位了自己,他或许早就已经死了,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姐姐让武一鸣照看自己,武一鸣就真的将他从生死边缘给拉了回来。
白南摇了摇头,晃走脑中那些杂乱的思绪,继续说道:“周阳,根据我和贺正萧的对话,我发现他看不上你,他和赵平亦在学校里,以常年欺负霸凌你为乐趣,所以贺正萧在湖边对你动手,威逼你替他隐瞒真相。你表面应承,其实你已经受够了,你答应了贺正萧,实际上只是为了完成你的另一个目的。你欺骗贺正萧杀人,催眠杨雷杀人,你做足了准备,就是想在这几起案件里隐身,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一旦做了,又怎么可能不留下痕迹呢?
“说实话,周阳,我很佩服你,你很能忍,从你脚踝受的伤来看,一般人早就走不了路了,但你至今还站得很稳。我觉得像你这么能忍耐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冲动杀人的事情,除非那些人让你忍耐已久。但我很好奇,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情呢?而曼微薇只不过是一个和你不相干、甚至是毫无交集的人,你又为什么会动手杀死她呢?我想你这次愿意随着武一鸣过来,就是不打算再做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