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的没错,瘦头陀和胖头陀都是东方姚的人。”西霏脸色不济地承认道。
白南得到肯定又继续追问了下去:“这么看来,黄毛那群人出现在地下室里也不是偶然,应该是西霏小姐你给了性感女一笔钱,让她引导黄毛他们过去的吧?所以你们才会在咖啡厅里碰面!对了,周国先前是东方姚的人,现在看似反水了,跟着冯马混,其实他只是个间谍,负责监视冯马,本质上还是东方姚的人。”
西霏沉默片刻,艰难地点了点头。
全对了,白南竟然猜得全对。
“只是我还是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引诱冯马的人去下水道里发现陆崇的尸体,又为什么要把武一鸣给暴露出来?”
“把武一鸣暴露出来不是为了害他,之后阿姚也没办法护他周全,他迟早也会被系统揪出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加严重的后果,成为游戏里的一枚棋子。”
西霏的话不像是危言耸听,白南脑中忽得想到了什么,他神色一凛,一阵寒意迅速从脚底窜了上来。
如今第二轮游戏,每一个案件死的都是参与游戏的玩家,武一鸣这样一个不明身份躲起来的玩家如果死了,那么会更增加游戏的难度,他很有可能变成下一轮的死者……
之前并非系统找不到武一鸣,而是故意放了他一马,就是为了第二轮游戏放出大招。东方姚应该是提前洞悉了系统的目的,所以才故意将陆崇的尸体丢在了下水道的密室里。
“可又为什么要告诉冯马呢?”白南还是不太明白。
西霏抿着嘴露出一副不欲回答的模样。
白南闭了闭眼,把自己想象成了西霏和东方姚,他们曾是冯马的主人,应该十分了解冯马此人,如今冯马势力做大,也是东方姚和西霏一手策划的。
再结合西霏刚刚说的话,白南自己总结了一个答案,“你们想让冯马的人率先发现尸体,以冯马的作风肯定会将尸体藏起来或是像现在这样扣下跟陆崇案件相关的Npc,目的就是阻碍其他玩家在他们之前找到凶手。这么一来二去,时间就会被拖延,你们是想拖延时间吧?”
白南此时的思路变得无比顺畅,他继续说道,“不过令你们没想到的是,东方一一当时会出现在冰窖的附近,刚好目睹了那个跟陆崇长得很像的人,然后跟了上去,也因为东方一一出现在了案发现场,冯马有所顾忌,才没有强行带走尸体,最后让我们能与尸体‘近距离接触’。为了不暴露你们的目的,于是西霏小姐便派了保镖来为我们护航。现在想想,西霏小姐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是为了使我们和冯马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恶化下去吧?我们斗得你死我活,你和东方姚才能顺利完成你们要做的事情。”
西霏紧抿着的嘴巴微微张开,眼神也开始闪烁,她早就知道白南此人很聪明,但从未想过他能聪明到这个地步,这个人如果为他们所利用倒还好说,如果不能为他们所利用,将会是心腹大患,还不如尽快除掉。
西霏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被白南捕捉到,他从不是锋芒毕露的人,可此时太过情急了,而且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也根本无法逼迫西霏说出实话,只能铤而走险。
白南的手心里已经冒出了冷汗,但他依然故作镇定:“西霏小姐,刚刚完全是我自己瞎猜的,因为目前我们就遇到了相似的问题,冯马扣押了和陆崇有关的Npc,顾青正和他们僵持不下,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没办法继续推进案情。也许到最后,谁都没办法找出凶手,那么最后的藏凶惩罚谁又能保证不落在自己的头上呢?”
白南与西霏警惕的目光对视,两人都不退让分毫,“西霏小姐,我们是合作关系,既然合作了就应该彼此信任,而不是不停地试探,这样会伤了彼此的感情。再说,您和东方姚这么大的本事,一定已经把我们的底都摸了个底朝天了吧?既然我们的把柄都在你们的手上,你们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白南的自我剖析让西霏眼中的警惕和杀意缓和了几分。
他继续乘胜追击道:“不如您给个指示,既能帮你们拖延时间,又能让我们找到凶手,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
从西霏的宿舍里出来,天边的最后一缕残光消失,天色便彻底黑了下来,大海与天际融为一色,呼啸的海浪声像是咆哮的野兽,下一秒就会将人彻底吞噬。
白南原本讨好谦卑的神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面色和紧锁的眉头。
他回头看了一眼西霏的宿舍,它位于船仓的最顶头,客厅全景落地窗,可以看见最美的大海,而东方姚原本的宿舍就在西霏的楼上,他们是唯二两个“有此殊荣”的玩家,他们也是游戏里的“权贵玩家”。
所谓权贵,从不会将普通百姓当作人来看待;所谓权贵,即使跌入深谷,手中也紧握着底牌。
也许在西霏和东方姚的眼中,与他们合作不过是一时的权宜之计,白南他们只能遵从,无法颠覆。
但普通人和权贵又有个不一样的地方,也是权贵永远无法做到的,那就是权贵们都惜命,他们珍惜自己来之不易的财富和权力;而普通人一无所有,他们可以为自己的执念放弃宝贵的性命。
白南正沉思之际,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他的身后,身影观察了他一会儿后,一只惨白的手便搭在了白南的肩膀上。
白南正想得出神,这突来的变故让他吓得尖叫出声,可惜声音又被那只惨白的手死死地捂住了。
“白南,你干嘛?是我啊,魏明申!”魏明申一边捂着白南的嘴,一边小声冲着白南的耳边叫唤。
听见熟悉的声音,白南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他一把扯开魏明申的手,瞪着他怒气冲冲道:“魏明申,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魏明申的声音比白南还大:“白南,明明是你魂不守舍的!我都跟你好久了,你竟然一直没有看见我!哼,要不是看你这么久没回来,太担心你了,我才不来找你!你竟然还这么凶巴巴地对我!”
魏明申抱着胳膊,委屈兮兮。
此时他身后长廊的路灯忽然亮起,魏明申整个人氤氲在温和的光晕之中,他碎乱的头发也仿佛镀上了一层金边,像是带着暖意的天使。
也不知道出于何种冲动,白南忽然伸出手来,一把抱住了魏明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