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提出的定向电磁脉冲干扰方案，得到了林凡的首肯。这是一个精妙的反制手段，既能暂时瘫痪“湖光号”的监视能力，又不会暴露己方位置或引发直接冲突，为后续行动争取宝贵的窗口期。
行动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展开。王猛带领一名精通电子设备的队员，携带一台经过伪装的便携式电磁干扰器，悄无声息地潜入到距离“湖光号”停泊码头约五百米外的一处废弃仓库顶层。这个位置经过精心计算，既能有效覆盖目标，又处于码头日常监控的死角。
“目标游艇动力系统处于待机状态，通讯天线有周期性低频信号发射，符合监控值守特征。”队员通过高倍望远镜和频谱分析仪确认着目标状态。
“计算最佳干扰参数，覆盖其常用通讯频段和监控设备工作频率，强度控制在暂时失能阈值，持续时间……设定为三分钟。”王猛下达指令，目光冷峻。三分钟，足够造成一次明显的“技术故障”，又不会让对方立刻联想到人为攻击。
“参数设定完毕。”
“发射！”
队员按下了发射钮。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仪器内部元件发出的微弱嗡鸣。一道无形的能量波束，精准地射向湖面上那艘白色的游艇。
几乎在同一时刻，远在指挥中心的张浩监控到，“湖光号”与苏黎世研究所服务器之间的那条加密数据链，信号强度骤然衰减，随即中断！游艇上几个可疑的热源信号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和移动迹象。
“干扰成功！目标通讯中断，内部有人员活动迹象，疑似在检查设备！”张浩迅速汇报。
“很好。耗子，趁现在，加强对研究所服务器的渗透尝试，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了！”林凡下令。
“明白！正在加大攻击流量，尝试绕过防火墙！”张浩全神贯注，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调动着更多的计算资源发起冲击。
三分钟的干扰时间转瞬即逝。干扰结束后，张浩监测到“湖光号”的通讯天线开始重新扫描频段，试图重新建立连接，但信号极其不稳定，时断时续，显然设备受到了影响。
“效果达到预期。他们需要时间检修和重新稳定连接。”王猛在加密频道中汇报，随后带领队员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发射点。
这次成功的干扰，为林凡团队赢得了至少几个小时的相对“安静”时间。他们必须利用好这个窗口。
与此同时，张浩对柳芸提供的“老城区的钟声”和“天鹅”这两个线索的交叉分析，也有了初步结果。通过地理信息系统（GIS）筛选日内瓦湖沿岸及岛屿，结合能够清晰听到老城区特定教堂钟声的范围，以及观天鹅的最佳地点，最终锁定了三个可能性较高的区域：一个是湖中靠近老城的一个小岛（?le de la Raison），岛上有一座废弃的小修道院，钟楼保存尚好；另一个是湖北岸一处相对僻静的私人庄园，庄园内有一小片湖泊引来的天鹅栖息地，且地势较高，能隐约听到远处圣彼得大教堂的钟声；第三个则是老城区边缘一处临湖的、由历史建筑改造的私人俱乐部，拥有自己的小码头和观景平台，同样可以观赏天鹅并听到钟声。
“这三个地点，都需要进一步核实。”林凡看着地图上的标记，沉吟道，“特别是那个私人庄园和私人俱乐部，隐蔽性更强，更适合藏匿人员。”
“我尝试查询这三个地点的产权登记和近期活动记录。”张浩说道，“但私人领域的数据库防护很严，需要时间。”
“让‘猎人’帮忙。”林凡想到了瑞士警方的合作者，“通过官方渠道，以安全排查或其他合情合理的名义，侧面了解这三个地点近期的异常情况，特别是是否有陌生人员进出，或者是否有符合柳小雅年龄特征的女孩出现。注意方式，绝对不能打草惊蛇。”
“明白，我立刻通过加密渠道联系‘猎人’。”张浩领命。
就在林凡团队紧锣密鼓地调查柳小雅下落时，在苏黎世郊区那所秘密研究所深处，一场紧急通讯正在加密会议室中进行。参与通讯的，不再是单一的合成音，而是几个经过不同程度扭曲、但依稀能分辨出差异的声音。这似乎印证了柳芸关于“指挥家”可能是一个团体的猜测。
“日内瓦前哨（‘湖光号’)报告通讯遭遇不明干扰中断，现已初步恢复，但信号不稳。怀疑对方可能已察觉并开始技术反制。”一个冷静、略显机械的声音汇报。
“柳芸的投诚是否已经暴露？她的价值还存在吗？”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耐和质疑。
“柳芸目前仍在对方控制下，但通讯时断时续，无法确认其真实状态。不过，她提供的关于‘意识架构师’计划已被对方获知，并引来了龙国国家层面的介入，这一步棋已经达到了预定的战略威慑和转移注意力的效果。”第一个声音分析道。
“那个女孩呢？是我们手上最后的筹码了。”第三个声音介入，语调阴沉。
“安全屋位置目前看来尚未暴露。但对方既然能干扰日内瓦前哨，说明其技术侦查能力不容小觑。建议启动备用联络方案，并做好转移‘资产’的准备。”
“同意。启动‘幽灵协议’，启用备用联络频道，指令直接下达到安全屋守卫。同时，加大对龙国方面其他目标的压力，不能让他们把精力都集中在瑞士。”第二个声音做出决断。
“明白。另外，关于‘普罗米修斯之火’遗产的挖掘工作，在东欧有了新的进展，可能需要增派资源……”
通讯在加密信号中结束。显然，“指挥家”团体已经察觉到了异常，并开始调整策略，准备应对林凡团队越来越大的压力。
这些对话，林凡团队自然无从得知。但他们能感觉到，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变得更加湍急。
几个小时后，“猎人”通过秘密渠道反馈了初步调查信息：湖心小岛上的修道院近期并无人员活动迹象，基本可以排除；那个私人俱乐部近期举办过几场小型私人派对，参与者记录清晰，未发现异常；唯独那个湖北岸的私人庄园，近一个月来的物流记录显示，有几次非例行的食品和日用品配送，数量略高于往常，且庄园近期加强了电子围栏和安保巡逻，对外宣称是主人即将归来进行修缮。虽然看似合理，但在当前背景下，显得格外可疑！
“重点监控那个庄园！”林凡立刻下令，“耗子，想办法获取庄园内部的建筑结构图，哪怕是旧图纸也行。猛子，安排最精干的侦察小组，对庄园外围进行实地侦察，用无人机和远程观测设备，摸清其安保布置和人员活动规律，但绝对不许靠近，避免打草惊蛇！”
“是！”
“明白！”
一张针对可疑庄园的侦察网悄然撒开。无人机在云层高处掠过，长焦镜头捕捉着庄园内的动静；热成像仪在远处山林中扫描着生命体征的分布；张浩则试图从市政档案和网络痕迹中，挖掘出庄园的更多信息。
随着调查的深入，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这个临湖而建、能听到隐约钟声、又有天鹅栖息地的私人庄园，极有可能就是囚禁柳小雅的地点！庄园主人在海外，管理松散，正是容易被渗透和利用的理想场所。
然而，就在侦察小组即将传回更详细情报的前夕，一直处于严密监控下的柳芸，再次出现了异常举动。这一次，不是在阳台远眺，而是在深夜时分，她以失眠为由，向看守她的队员请求能否在护士站旁边的公共休息区坐一会儿，听一听走廊里挂钟的整点报时声。她的理由是想念女儿，听到钟声能让她感觉离女儿近一点。
这个请求看似合情合理，充满了母亲的悲伤，但结合“老城区钟声”的线索，却让林凡瞬间警觉起来！
公共休息区的挂钟报时，与老城区的教堂钟声，是否存在着某种联系？柳芸是想通过听这里的钟声，来确认或者传递某种与女儿所在地相关的信息？比如，钟声的间隔、次数，或者听钟声的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同意她的请求，但加强监控，记录她听钟声时的所有细微反应，包括她是否在默数，或者有其他特殊动作。”林凡下达指令，心中警铃大作。柳芸就像一团迷雾，每一次看似真情流露的举动，都可能隐藏着更深层的密码。
休息区内，柳芸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墙壁上的挂钟。当时针指向午夜十二点，钟声“铛……铛……铛……”地响起，悠扬而清晰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柳芸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大腿上轻轻敲击着，仿佛在打着某种节拍，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监控屏幕前，林凡、苏晚晴和王猛紧紧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那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是母亲无意识的悲伤表达，还是……某种摩斯电码或者其他暗号的传递？
迷雾，似乎更浓了。钟楼之影，不仅投射在湖面，也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救出柳小雅的行动，尚未开始，就已充满了变数与陷阱。林凡知道，他必须做出决断：是继续谨慎侦察，等待万全时机？还是根据现有线索，冒险展开营救，打破“指挥家”对柳芸的控制？这个决定，关乎一个孩子的生死，也关乎整个对抗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