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此刻几乎都是昏暗的场景,微弱的灯光让此刻的房间内部几不可见,中年军官此刻盯着那此刻沉默的黑暗,略微眯了眯眼。
这本应该是极为正常的场景,他无数个日夜都是这般下班,这种黑暗他已经见过许多次,无非就是日落之后的场面。
可是今天好像有什么不一样。
他其实也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可是只是直视着那片黑暗,他的心跳就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那好像在翻涌着的黑暗里面,好像在藏着什么极恐怖的东西一般。
不能这样下去。
中年军官知道不对劲,可是他什么都看不见,他必须要将这种场面打破。
所以他快速地朝着那中央天花板上的灯的开关扑去,他的手快速地朝着那开关按去。
只不过还没有等他触碰到那个开关,他就听到了一缕风声。
下一刻是撕裂一般的声音,入肉般的声音传来,中年军官感到了一阵恍惚,他的手没有按到开关,他一个踉跄就跌倒在了地面。
头与墙壁接触,疼痛感出现了一刹,因为紧随其后的是手腕处传来的深深的痛感,这让他不禁闷哼出声。
抬手,中年军官借着那微弱的灯光看到了自己的手腕,上面只剩下手腕了,鲜血几乎不要命一般涌出。
切面几乎光滑平整,就像是被什么绝世好刀削去了一般,因为手部可是也有着坚硬的骨骼的。
可是现在却像是吹毛断发一般,这光滑的切面几乎可以映出中年军官此刻脸上恐惧的神色。
“是谁?!”
中年军官几乎是大声开口,那翻涌着的黑暗所带来的恐惧几乎是攥住了他的心脏:“你可知我是……”
他没有能够说完,因为在下一刻,他就看到了他手腕处冒出的血液几乎违背了他世界观一般的悬浮而起,直接涌入了他的口腔。
那血液在这一刻化为了锐利的利刃,直接将他的口腔与舌头割的稀烂,他几乎只能够呃呃出声。
这剧烈的疼痛感让他尖叫出声,可是口中那粘滞的血液堵住了他的喉咙,他甚至连声音都发不了。
他现在知道刚才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削掉自己的手腕了,可是知道了又能够怎么样呢?
脚步声在此刻响起,这直接就唤回了中年军官的神志,现在他无比迫切地想知道究竟是谁?!
这股怨恨几乎让他在听到脚步声之后就放下了自己的痛苦,他趴在地上,可是却想着伸直自己脖子,去看那黑暗中走出的身影。
那是一个少女。
可是那熟悉的发色与面容,直接让中年军官呆愣住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哪怕他现在能够说话。
他看到了那张精致的少女脸蛋上那扭曲的恨意与愤怒,他也看到了那张精致的少女脸蛋上那扭曲的笑意。
白银军的余孽……
中年军官此刻心中只剩下绝望来。
白银军的项目已经停了有几年了,这项计划本身就见不得光,当然是以现在的标准来说。
在当初的新艾利都的那种生存压力下,白银军的项目其实是一个方向,不然也就不会有资金下放了。
因为事情有变,最后活下来的人其实不多,这些人很多都深藏在军部的各个方向,或许是像他一样的军官,或者是深藏在研究所里面作为研究员。
那个计划本身就像是已经被时代所摒弃了一样,往日的一切都已经被摧毁了,只有他们还记得那个昨天。
当然了,军部那边有一个实验体存活,算是他们对军部赞助的成果,他也有关注,因为那个实验体做出的功绩证明着他们的方向是没错的。
只是他们的计划不被大众允许罢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在生存面前,所谓的价值观不过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他就是这样想的,但是往日结果一定,他也只能将这个计划放进自己肚子里,一点都说不出来。
他本以为当初已经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了,可是这个走出来的少女颠覆了他的想象。
白银军,那个被深藏在岁月中的禁忌,居然还有余孽?!
中年军官此刻几乎手脚冰凉,虽然他现在也没有手了就是了。
他当然有着自知之明,当初不仅仅是他,还有这个计划的很多研究人员都没有将这些实验体当人看,现在很可能对方也没有把他当人看。
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过,白银军居然还有余孽吗?这种控制血液的手段又是什么东西?
如果他是手脚完好的情况下,他会很感兴趣,可是现在他的手没有了,眼看过一会儿他就会失血而亡了,他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
可是他又要怎么保住自己的小命呢?
又是一道风声响起,中年军官感觉到自己的脚没有了,他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温度在快速地流失。
他想要尖叫,可是他叫不出声
看着面前鲜血如柱的蠕虫,崔姬的脸上是快意的,她的脸上满是仇恨得到宣泄的笑容,这笑容无比扭曲,露出了她那两颗尖牙。
宛若在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可是她确实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她的胸腔中是那足以侵蚀心智的恶意,她也曾沐浴过那极痛极苦的业火,她也曾趟过刀山火海般的苦痛,她也曾祈求着想要脱离那沉重的苦海。
她的手上是那黑暗中也化不开的血液,这是她从那可悲的地狱里爬起来的馈赠,这是对她那可悲的命运的悲怜垂眸,这是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连业火也烧却不了的伤痕。
她笑出了声。
这声音沙哑,可悲,像是对即将落入地狱的他的讥讽,又像是对已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自己的嘲笑。
她的眼里没有眼泪。
因为她的眼泪早就已经在那连回忆都不想回忆的地狱中,在趟过的那极痛极苦的业火中流干了。
中年军官已经失去了意识。
可是她笑得却越发大声了。
她挥手,周围所迸溅的所有的血液,都在她的控制下,重新涌回了那个中年军官的身体。
包括她自己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