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惨烈的战斗结束了,但沉重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后续赶来的增援部队、林业专家、防疫人员和村民组成的清理队,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理这片血腥狼藉的战场。
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强光灯将每一寸土地都照得惨白,野猪巨大的尸体横陈各处,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疯狂。
顾禹迟站在小白身边,小白的指示灯维持着极其微弱的闪烁,像风中残烛,但至少证明它的核心还在运转。
顾禹迟的目光扫过这片修罗场,眉头紧锁。
这场袭击的规模、野猪的狂暴程度,都远远超出了正常野猪群的习性。
林业局的年轻技术员,穿上防护服,正艰难地在一头体型格外庞大、獠牙断裂的野猪尸体旁进行初步检查。
这头野猪显然是冲在最前面的“先锋”之一,身上布满了弹孔和撞击的淤痕。
“局长,您看这个…”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声音带着明显的惊疑,他用手套擦去这头野猪耳后部位凝结的污血和泥土。
林业局局长曾刚蹲下身,凑近强光手电照射的地方。
只见在野猪厚实、布满硬毛的皮肤上,紧贴着耳根后方,有一个明显的、人为嵌入的东西,那是一个金属材质的圆形小标牌,大约硬币大小,上面清晰地蚀刻着一串字母和数字的组合:L-07。
金属标牌边缘有些变形,显然是经历过剧烈的冲撞,但编号依然清晰可辨。
“编号?!”方同昇凑过来一看,心脏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升起。
他立刻扒开旁边另一头体型稍小、但同样凶悍的野猪耳后的毛发,果然,在几乎相同的位置,也发现了一个类似的金属标牌:L-12。
“这边也有!”
不远处,另一名检查野猪尸体的防疫人员也喊了起来:“这头耳朵后面也有,是…是刻上去的?”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在清理人员中蔓延开来。
村民们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纷纷围拢过来,当他们看到那些被擦拭干净的金属编号时,脸上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被更深的恐惧和愤怒取代。
“老天爷!这…这不是山里的野猪,这是有人养的?!”一个村民声音发颤,指着那些编号,手指都在哆嗦。
“难怪这么凶,这么多,这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祸害我们村的吧?!”
“谁?哪个天杀的这么歹毒?!”
“报警,必须彻查,这绝对是有人要害我们。”
愤怒的声浪压过了恐惧,村民们看着那些编号,再看看被毁坏的房屋和树木,以及那些牺牲在混乱中的家畜,情绪激动起来,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野生动物伤人事件了。
方同昇脸色铁青,他站起身,拿着强光手电,快步走向其他几具相对完整的野猪尸体。
结果令人心寒:被发现的、体型较大、明显属于“核心战力”的野猪尸体上,超过一半都在耳后发现了类似的金属编号。
编号前缀大多是“L”,后面跟着不同的数字(L-03, L-15, L-09…),也有少量是其他字母开头(如S-22)。
这些编号的材质、大小、嵌入位置都高度一致,绝非自然形成,也绝非林业部门或研究机构常见的追踪项圈。
“阿迟。”方同昇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他快步走到顾禹迟身边,将一张用透明证物袋装着的、从一头野猪身上临时拓印下来的编号纸递给他。
“你看这个,不止一头,很多头冲进村里的野猪身上都有,人工嵌入的金属编号。”
顾禹迟接过证物袋,冰冷的金属编号拓印在纸上,那串冰冷的“L-07”字符像针一样刺入他的眼中。
他之前隐隐的疑虑瞬间被证实,并且指向了一个更黑暗、更危险的方向。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这些编号让他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一场意外袭击。
他抬头看向远处幽暗的山林,那里仿佛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和恶意。
顾禹迟拿起手机,给苏喆打个电话。
“立刻封锁现场,所有发现编号的野猪尸体单独隔离,标记位置,拍照取证,我已经请求紧急支援,这不是普通兽患,这可能是一次人为制造或操控的袭击事件。”顾禹迟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村民的喧哗。
他低头看了看身边指示灯微弱闪烁的小白,又看了看手中证物袋里那个冰冷的编号,一股沉重的压力压在心头。
小白的拼死抵抗,武警的浴血奋战,村民的惊恐逃,这一切的源头,竟然可能指向某个躲在暗处的、丧心病狂的黑手?
百花村的夜,更深了,硝烟味和血腥味尚未散去,一种更令人窒息的阴谋气息,伴随着那些沾血的编号,悄然弥漫开来。
调查,才刚刚进入更危险的深水区,而小白破损的装甲上,那微弱的红光,仿佛也映照着这个新发现的、充满恶意的谜团。
“温小姐,真的不用我们过去帮忙?”
宋鹤珉派来暗中保护顾禹迟和温蓓蓓的人看到武警的车辆进入百花村。
担心顾禹迟和温蓓蓓有什么危险,经过请示,匆匆赶过来。
这么密集的qiang声,都赶上一次演习,不像是在围剿野猪,让他们非常担心顾禹迟的人身安全。
“相信我们南市武警同志们。”
出动了武警,温蓓蓓心里没底,可她知道负责保护他们的小队,还是别出现在现场为好。
“结束了。”
密集qiang声赫然停止,证明围剿野猪结束。
这寂静比刚才的喧嚣更让她恐惧,战斗结束了,但结局如何。
顾禹迟怎样?小白呢?
温蓓蓓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喘不过气。
密集的枪声戛然而止,带来的不是平静,而是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我要去看看。”温蓓蓓等了好一会,没再听到有任何动静,再也忍不住,要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