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桃木锁，一步步走向衣柜，锁身上的镇魂纹已经亮起，淡金色的光在掌心下跳动，像一道小小的屏障，驱散着周围的阴寒。
沈青梧紧跟在我身后，将镇水文印举在胸前，青铜印的光在昏暗的卧室里泛着淡金，照亮了衣柜门上贴着的符纸 —— 正是和我在烂尾楼找到的一模一样的 “红衣厌胜符”，只是这张是完整的，符背上用朱砂画着个三角形的印记，刻着 “阴” 字，正是老头子日记里的 “玄阴印”，印记周围还缠着十二道细痕，对应着十二根童魂。
“小心点，里面的邪祟已经成型，可能会主动攻击。” 沈青梧压低声音，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镇水文印的光比平时更亮，“文心尺的反应超过了‘中度邪祟’的阈值，里面的‘红衣煞’雏形已经有了意识，会利用童魂的气息迷惑我们。”
我点点头，用桃木锁的尖端抵住衣柜门，对着柜内轻喝：“玄阴邪祟，速速现行！” 这是老头子教的 “镇魂诀”，能震散低级邪祟的伪装。
柜门 “吱呀” 一声自己弹开，里面的景象让我头皮发麻 —— 男孩的几件日常衣服挂在衣架上，大多是蓝色和白色，只有一件崭新的红色外套挂在最里面，衣摆却在无风自动，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抖动，红色的布料在昏暗的光线下，像块凝固的血，布料上还沾着几滴黑色的液体，像是子丝分泌的粘液。
衣柜的隔板上，放着一个红色的鞋盒，里面装着一双崭新的红皮鞋，鞋码是 32 码，正是男孩的尺码。鞋面上沾着几根细小的毛发，和房梁绳子上的一样，是男孩的头发，鞋尖处还残留着淡淡的黑色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踩过。
“平安” 突然扑进衣柜，对着柜壁狂吠，爪子扒着木板，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
我蹲下身，用手机手电筒照向柜壁，发现木板的颜色比其他地方深，边缘还有细微的缝隙，缝隙里渗出淡淡的黑色液体，像血一样往下滴。
“是暗格。” 赵莽立刻从背包里掏出螺丝刀，小心翼翼地撬开柜壁的木板，木板刚被撬开一道缝，一股浓烈的腥气就涌了出来，像是混合了孩童的汗味、腐血的味道和香灰的刺鼻味，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暗格里藏着一个黑色的陶罐，罐口用红布封着，布上绣着 “玄阴印”，红布的边缘已经发黑，沾着几根细小的毛发，像是孩童的头发。
陶罐旁边放着一本泛黄的名册，封面上用朱砂写着 “童魂名册” 四个字，字迹扭曲，像用指甲刻上去的，封面还沾着几滴黑色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我用桃木锁轻轻挑开红布，红布下面是一层黄色的符纸，正是 “红衣厌胜符”，符纸已经被罐里的液体浸透，发出刺鼻的味道。罐里装着半罐暗红色的液体，液体浑浊，里面泡着十二根细小的骨头，每根骨头上都缠着银白的子丝，子丝在液体里轻轻蠕动，像活着的虫，碰到空气后，突然剧烈扭动起来，朝着我的手腕缠来，子丝上还带着细小的倒刺，刮得皮肤生疼。
“是红衣煞的雏形！快用镇水文印压着！” 沈青梧大喊，立刻将镇水文印砸向陶罐。
青铜印刚碰到罐口，液体就 “滋滋” 作响，冒出黑色的烟雾，烟雾里传来孩童的哭声，尖锐又压抑，听得人头晕目眩。子丝瞬间缩了回去，罐壁上的 “玄阴印” 也暗了几分，液体的颜色从暗红变成了深黑，像凝固的血。
我趁机用桃木锁抵住罐口，锁身上的镇魂纹爆发出淡金色的光，将陶罐牢牢锁住，淡金色的光顺着罐口渗进去，液体的蠕动渐渐慢了下来。
“林奶奶，我们找到红衣煞的雏形了，罐里有十二根童骨和子丝，需要怎么净化？” 我摸出电话，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颤，罐里的童魂还没完全消散，必须尽快净化，不然会被子丝彻底吞噬。
电话里传来林奶奶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沙沙声，却格外清晰：“用新鲜的槐树叶汁混合松烟墨，画‘净化符’贴在罐口，符身要画十二道‘文心纹’，对应十二根童骨。画完后让平安喷醒神雾，槐树叶能清童魂的阴邪，松烟墨是玄阴会邪术的克星，醒神雾能逼出子丝里的冤气。记住，画符时心要静，不能有杂念，不然会伤了罐里的童魂，他们已经受了太多苦。”
赵莽立刻从背包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槐树叶和松烟墨，槐树叶是清晨从清华园老槐树上摘的，还带着露水，用石头砸出绿色的汁液，装在小瓷碗里；松烟墨是林奶奶特意磨的，混着少量文心碑的粉末，墨香浓郁。
我接过墨汁，指尖沾了点，在黄符纸上快速勾勒 —— 符头画 “敕令”，用朱砂点了十二点，对应十二根童骨；符身绕着十二道 “文心纹”，每道纹路都像一条小船，承载着童魂；符脚落 “净” 字，笔画里掺了点槐树叶汁，泛着淡淡的绿色。
画符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罐里的童魂在轻轻颤动，像是在期待救赎。
符纸刚画完，就透出淡淡的金光，我将它贴在罐口，“平安” 立刻对着陶罐喷出淡白色的醒神雾。雾碰到符纸，瞬间变成淡金色，顺着罐口渗进去，罐里的液体渐渐平静下来，暗红色的液体慢慢变清，子丝失去光泽，最后变成黑灰，沉淀在罐底。
突然，暗格里飘出十二道淡蓝色的虚影，都是孩童的模样，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最小的看起来只有五岁，扎着两个小辫子，最大的就是那个望龙门的男孩，穿着崭新的红衣服，手里还拿着个奥特曼玩偶。
他们飘在半空中，眼神空洞，却没有攻击性，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像一群迷路的孩子。
那个穿红衣的男孩飘到我面前，对着我轻轻鞠了一躬，然后转过身，伸出小手，拉住了旁边一个小女孩的手。
其他的童魂也纷纷手拉手，围成一个圈，在卧室里飘了一圈，像是在告别，然后渐渐透明，最后消失在空气里 —— 罐里的童魂，终于得到了解脱。
我长舒一口气，摸了摸 “平安” 的头，它蹭了蹭我的手心，尾巴轻轻摇着，像是在庆祝。
赵莽拿起那本 “童魂名册”，翻开第一页，上面记着十二个孩子的名字、出生日期和家庭住址，每个名字后面都画着一个 “√”，最后一个就是望龙门男孩的名字，旁边写着 “第十二个，煞成，注玄阴鼎”。
名册的最后一页，画着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着 “湘西赶尸岭”，旁边盖着个 “玄阴印”，下面还有一行小字：“阴老令，十二煞成，每煞需十二童魂，共一百四十四魂注玄阴鼎，待阴阳路开，引阴兵入阳，统御人间。”
“一百四十四个童魂……” 沈青梧倒吸一口凉气，“玄阴会的野心也太大了，他们想打通阴阳路，用童魂养玄阴鼎，引阴兵入阳间，这要是成了，后果不堪设想。”
我翻开老头子的残页日记，找到那页画着 “玄阴印” 的拓片，旁注的字迹已经泛黄，却还能看清：“民国三十八年初，阿秀失踪，现场留玄阴印，疑为玄阴会所为。吾追至湘西赶尸岭，遇百年大雾，雾中现红衣虚影，疑为阿秀，追之入雾，却迷失方向，大雾散后，只找到阿秀的半只红鞋，鞋尖沾着黑血，与童魂案现场一致。”
阿秀的红鞋 —— 林奶奶说过，阿秀失踪时穿的就是红鞋，上面绣着平安符。老头子当年一定很痛苦，明明看到了希望，却又失去了线索。我摸着日记里夹着的半根红绳，是从阿秀的红鞋上掉下来的，红绳已经褪色，却还能看出上面绣的平安符图案，绳子末端还沾着一点黑色的印记，正是 “玄阴印” 的颜色。
“李队，麻烦你们立刻派人查巷口那个算命先生的下落，穿灰色长衫，戴黑色帽子，手腕上可能有‘玄阴印’的刺青。” 我把名册交给李队，“他是玄阴会的执行者，手里可能还有其他‘红衣厌胜符’，很危险，找到后别轻举妄动，立刻联系我们，他身上可能有引爆符，会伤及无辜。”
李队点点头，接过名册，脸色凝重：“我们立刻调监控，加派警力，一定把他抓回来。你们放心，望龙门的居民我们会疏散，不会再有人遇害。”
离开男孩家时，雨已经小了很多，天边透出一丝微弱的光。
男孩的父母站在门口，对着我们深深鞠了一躬，男孩母亲哽咽着说：“谢谢你们，帮我儿子和那些孩子安息了，你们是好人。”
我看着他们憔悴的面容，心里一阵发酸 —— 如果我们能早点发现玄阴会的阴谋，那些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死？老头子当年是不是就能找到阿秀？但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湘西赶尸岭的阴雾里，还有更多的秘密和危险在等着我们，还有老头子的遗憾，等着我去弥补。
“平安” 趴在我腿上，鼻子贴着车窗，对着望龙门老巷的方向轻轻叫了两声，像是在和那些童魂告别。
我摸着口袋里的文心尺，尺身的测脉纹已经恢复了平静，却在掌心下留下淡淡的余温 —— 那是童魂安息时，留下的文气，也是对我们守护的回应。
车驶出望龙门老巷时，我回头看了一眼，巷口的老槐树下，飘着十二道淡蓝色的虚影，它们对着我们挥手，然后渐渐消失在晨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