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说得恳切,面上也带着惶恐,这也让满心怀疑猜忌的风炽念瞬间清明过来。
是啊!张嬷嬷自她年幼时,便跟着她了。
因着这等子事,欺瞒她的话,倒不值当了。
况且这粥,京中多个大夫,与太医院太医都查验过。
就算有人想为那徐闻舟做隐瞒,总不会个个都会替他隐瞒。
他哪来这么大的脸?
看来,当真是她想多了。
况且,她静静想了想,一个世家嫡子,大概率也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之事来。
只不过,她昨日那般不受控制的反应,又该如何解释?
她总不会对着自己向来厌恶的男子,那般把持不住的。
自己禁心禁欲这么多年,就算是面对她最是心爱的笙儿,也未曾有过那般不可自控的状态。
就像灵魂瞬间被人控制住了一般,无法被大脑支配。
不就连大脑也像是被人强制支配了一般。
想到这,风炽念虽打消了徐闻舟给她在粥里下药的疑虑。
却始终觉得,这事定然与他脱是不了干系的。
风炽念当即做了决定,得找个时间,亲自到听松阁探一探了。
她倒要好好看看,这徐闻舟,到底有些什么秘密?
打定主意后,便看向地上一脸惶恐的张嬷嬷,冷声道:“罢了,谅你也不敢。”
“听松阁那边,盯着点!别再出什么差错!”
张嬷嬷见这煞神终于松口,不再怀疑她,她身体里这颗老心才算消停下来,不再有要跳出来的冲动。
逃过一劫后,跪在地上的张嬷嬷,连忙恭敬地叩头回应:“是殿下,老奴这就安排。”
“断然不会再生出什么差错。”
满心忐忑地说罢,就见风炽念眼神也不给她一个。
脚步生风,离开了清宴居,入了宫去。
徐闻舟这边一直专心抄写着男德男戒,对外界之事充耳不闻。
就连灵灵一在他脑海里叽叽喳喳地呼唤,他也完全没有搭理的意思。
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这避不开的“责罚”。
直到阿言从府外办事回来,才打破了这份静谧。
“主君,不好了,不好了!”
只见阿言一边大喊着,一边一脸焦急地跑进来。
停下时,还喘着粗气,面色泛着红,眸中满是焦躁不安。
阿语见状连忙呵斥:“什么事这般慌慌张张的?”
“当心冲撞了主君!”
徐闻舟抬手示意阿语别动怒,又望向阿言,言语温和地问道:“阿言发生了何事?”
“慢慢说,不打紧!”
阿言阿语也才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他犯不着因着这事斥责。
况且,也算不得事。
“回禀主君,奴才刚从府外回来,就听见府中下人议论纷纷。”
“他们说……说……”说到这,阿言却有些犹豫了起来,不知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想说,又怕主君难过,不说,又不想放过那些乱嚼舌根子的人。
徐闻舟听到这,见阿言欲言又止的模样,便知晓了,昨日那事,估摸着已经在府中传开了。
不过,他对名声没那么看重,只是轻声笑了笑“呵!”
而后对着阿言自嘲道:“他们是不是说,本君不甘寂寞,蓄意勾引殿下,被殿下罚了禁足?”
这话一出,阿言当即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家主君,怎么这般厉害?一下子就猜中了。
而阿语听了这话,则是满脸焦急与愤怒。
小小的脸上,绒毛都还未褪去,眉头却紧紧锁起。
他们怎么可以这般说主君?
主君可是府中主子,哪能由得他们这般胡乱置喙?
徐闻舟将两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又继续笑着说道:“想来,昨日本君在清宴居书房…”
“赤着身躯下跪求饶的窘态,也已经传遍府中了吧!”
声音淡淡的,不起一丝波澜,也听不出一丝愠怒来。
阿言阿语听着他们家主君这话,面上带着恐慌与焦急,连忙屈膝跪在地上:“主君,都怪奴才!”
“主子您罚我们吧!”
说着,脸上满是愧疚与自责,这样也好让他们家主君有个发泄处。
不然,一般男子遇见这般事,气也气坏了。
他们家主君虽没有气,可他们知晓,那是主君在心里憋闷着的。
可不能让主君自个儿将自个儿憋闷坏了去。
徐闻舟见阿言阿语一脸的愧疚,只觉得这两个孩子太过敏感。
自己又不在意,此事也不怪他们,何须再将怒火迁到他们身上?
当即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说道:“本君怪你们做什么?”
“怪了你们又有何用?”
说着,面上是一脸坚定与无畏:“况且,这些风言风语伤不了本君。”
“要怪就怪,本君不讨你们家殿下欢心。”
要是昨日清宴居书房里的人是徐闻笙,恐怕就算事前知晓,徐闻笙会给她在吃食里下药,这风炽念也会义无反顾地上当吧!
兴许还会在心里暗爽一番也不一定。
毕竟那可是她朝思暮想,爱而不得的笙儿呐!
阿言阿语听徐闻舟这般自嘲,心里更难过更心疼了,眼角又忍不住,隐隐泛起了泪花。
二人想要继续为徐闻舟鸣不平,却被他波澜不惊的声音给打断。
“行了,都别跪着了,起来吧!”
“这事对本君而言,不过如指尖尘埃,轻轻一拂,便散去了,不必放在心上。”
说着,便又望向阿言:本君安排你的事,可办妥了?”
阿言连忙收了收情绪回复道:“回主君,已经办妥。”
“铺子里的主事说,后日便可取货。”
听到那火锅后日便可去取来,徐闻舟心里算是有了些雀跃。
对这百无聊赖的宅院生活,总算是有了些期待。
而后看着还难过得很的两人,他也不想再过多纠结。
当即对着阿言阿语吩咐道:“行了,本君要继续抄写这男德男戒了。”
“再不抄,过两日可交不了差咯!”
“你们都去忙活吧!”
说着,想到他的火锅,又继续吩咐了声:“还有,后日去取那锅时。”
“再给本君备上些新鲜的蔬菜,猪肉羊肉,豆腐,还有各类小料。”
顿了顿,觉得差点妥当,又对着二人嘱咐道:“直接到府外采买吧!”
“咱们不用她府上的。”
说这话时,徐闻舟都没发觉,他心里对风炽念还多了一丝化不开的怨气。
“是,主君。”
两人恭顺地应了声,知晓他们主君或许是想一个人静静,便默默退出屋内,不敢再打扰,各自忙活去。
只是二人心中,都有化不开的哀愁。
可主子的事,他们做奴才的,也做不得什么?
唯一能做的,便是尽心尽力伺候好主子。
让主子过得安心些。
徐闻舟这会子,也完全不在意府中上下是如何议论他的。
甭管这些人将他说得再不堪,他也只能默默承受。
毕竟,他连听松阁的大门都是出不去的。
不过这些账,他自然会一笔笔全部算在风炽念身上,从她那里找补回来的。
连着在听松阁抄写了两日的男德男戒,徐闻舟终于在即将入宫前一日,将凤后要求的十遍,整整抄写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