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确实挺奇怪的。”
突然的声音从温忒妮丝身后响起,但她并未受到惊吓,只是丝滑地抬起手往后捶了一下。
不请自来的客人灵活躲过袭击,滑步侧身,从她身边越过,顺便拿走了毫无生机的另一个核心,放下了一具躯体。
阴影中,蓝紫色的眼睛中明星闪烁,像是装入了一条银河。
神界没有太阳,只有无穷无尽不知来处的光芒,来人找了最亮的地方,对着光装模作样地拿着核心仔细端详。
透明的指尖和剔透的雪花一起被光穿过,在地上投出绚丽的光芒。
“嗯...这个核心,和命运牵扯很深的模样。”
“运卜,你又来这套。”温忒妮丝无语地看着友人,她的神力拂过躺在地上的空壳,检查着它的状态。
每次这人...神看上什么东西就喜欢说“和命运牵扯很深”,命运分明就是祂自己!
也是厚脸皮厚得很脱俗了。
运卜收回装得一本正经的表情,无处不在的光线将祂整个人照亮,却始终无法钻进兜帽下的黑暗。
没有了装出来的表情,只留出下半张无表情的脸的运卜显得阴郁而难以靠近:“这次可不是我瞎说。”
那你就是承认以前都是瞎说喽?
没有问出的话,全在温忒妮丝的眼神中传达。
也不知道运卜是怎么接收到心思的,总之祂缓缓地将头转到了一边:“...以前那些被我看到了,怎么不算和命运有牵扯呢!”没有牵扯也可以主动产生牵扯!
主观牵扯性。
温忒妮丝很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拿出薇奥拉交代的东西。
“喏,薇奥拉送你的。”
“是什么?”三角形的黑紫色兜帽歪了歪。
“是发簪。”
温忒妮丝侧头,运卜看见她用一根银色发簪松垮绾住的发髻,栩栩如生的银制花朵垂下银丝,自觉地缠入发髻,银丝之上还点缀着更多星星点点的花蕾,就好像春神信在发丝之间生根发芽了一般。
嗯,怪不得祂没发现,银色的花在银白的发丝里面确实不太起眼。
运卜为自己找着借口,然后以一种理性且充满智慧的语气开口:“很好看,但是问题来了,我带着兜帽。”
温忒妮丝蹲下,仔细端详运卜带来的躯体,用神力微调着它的面容:看来发簪和她的适配性一般。
“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薇奥拉显然有她自己的想法。”温忒妮丝轻轻拂过发丝,从发尾渐渐爬上浅淡的蓝,“她说只要你带上就知道了。”
运卜看着此时于月白中摇曳的银色花朵,和谐多了。
“簪子很适合你,不过她真的送我的也是簪子吗?虽然我们不怎么讲究这个,但我还是想问,她搞清楚我长什么样儿了?万一我是个秃子呢?”
运卜有个很奇怪的习惯,于祂来说,最好的评价不是喜欢、好看之类有明确倾向的词语,而是合适。
这种保守的评价倒是跟祂特立独行的作风不太相配。
“怎么可能,神界有谁知道你长什么样啊——她还是那句话,你戴上就知道了。”
掌管命运的运卜和命运一样神秘。祂终日将自己藏在兜帽下面,时至今日,别说知道祂的样子了,连祂的性别在神界都是个迷。
海神还撺掇着诸神打赌,看看谁最先知道运卜到底什么样子,结果到现在都没人赢得这个赌局。
包括温忒妮丝和薇奥拉。
“有意思,那我试试。”运卜打开盒子,样式不同的另一只银色簪子静静躺在里面。
“薇奥拉用了我上次送她的月水银。”
“还有雪髓晶和惊蛰露。”温忒妮丝补充。
“这三种材料可不好掌控,真是难为她了。不过她就没想着放点别的东西调调色吗?我还蛮喜欢她身上的绿色的。”
“嗯...好主意,我们去跟他说你和她衣服上的铃兰有命运牵扯怎么样?”
薇奥拉的衣服是她神力的外显,必要时刻还能直接吸收重新利用。这种情况下,觊觎铃兰相当于觊觎人家的神力。
虽然祂是不介意了,祂相信薇奥拉也不介意,但为祂在神界基本没有的名声着想还是算了吧。
“......当我没说。”
银制的发簪被透明的指尖塞进兜帽,微凉与无人看见过的发丝接触的瞬间开始变形,试图根据每根发丝的走向调整出最合适的戴法。
然而,命运是不可捉摸的,命运的头发丝儿也是。发簪的努力显而易见地失败了。
失去前进方向的簪子干脆地嘎巴一声,把自己弯成月牙形状,装作一个发箍停留在运卜的头上。
运卜:......
这小玩意儿还挺敬业。
透明的指尖把发簪扒拉出来,隐约间祂似乎感受到发簪在挽留离它远去的发丝。
“这个发簪和我头发牵扯还挺深。”
“说人话。”
“揪得我发根疼。”
运卜无奈地看着手中的发簪和几根发丝,还是不愿让薇奥拉的心思白费,属于命运的力量将发簪渐渐缩小至钥匙大小。
被扯下来的发丝也有用武之地,纤细编织纠缠成结实的绳子,将缩小的发簪串起,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项链。
运卜郑重地将项链带上:“这就是隐藏着命运力量的钥匙了。”
“什么东西?”
“别管,这是我从小的梦想。”
“...你竟然是从小长起来的!我要告诉薇奥拉!”
“你的话不太礼貌,但我想不起来哪里不礼貌。”
“别在意这个了,来,命运,跟我说说。这具躯体眼距为什么跟我要求的有5微米的差距? ”
“...你才是神经吧!”神界奇葩神评选会凭什么没把这个人列进去!为什么只有我和薇奥拉入选了!
“那我们来说说关于你和我的核心的命运牵扯的事情。”
哦,这倒是个正事。
运卜,抖擞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