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双脚重新踏上坚实的地面时,嘉莉还有些恍惚。
那种挣脱引力,拥抱天空的自由感,像最醇的美酒,余韵悠长,让她整个灵魂都轻飘飘的。
林间的光线已经很暗了,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零碎的光斑,洒在铺满落叶的地上。
“感觉怎么样?”爱德华的声音将她从回味中拉了回来。
“我……”嘉莉张了张嘴,却发现语言是如此贫乏,根本无法形容刚才的震撼与喜悦。
她只能用力地点点头,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亮晶晶的光,像是坠入了整片星河,“谢谢你,爱德华。”
这句感谢,不仅仅是为了那场奇妙的飞行,更是为了他带给她的,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
爱德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两人并肩走出了树林。回家的路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
嘉莉好几次都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被那份少女的矜持和羞涩给咽了回去。她只是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去瞥身边男孩的侧脸,将那副轮廓牢牢地刻在心里。
……
回到家,熟悉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莉莉正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偶熊,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儿童动画片,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就像任何一个普通家庭里受尽宠爱的小女儿。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丢下玩偶,像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爱德华的大腿。
“哥哥,你回来啦!”她仰起小脸,笑容甜美得能腻死人。
爱德华揉了揉她的脑袋,心里却在嘀咕,这小恶魔的演技真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爱德华,嘉莉你们回来了,快去洗手吧,准备吃饭了。”厨房里传来母亲莎拉温柔的声音。
饭桌上,父亲约翰正在看晚间新闻,莎拉则将一盘烤得金黄的鸡肉端了上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温馨而寻常。
“爸,妈,”爱德华喝了一口牛奶,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学校要组织夏令营,我想去。”
“夏令营?”约翰放下报纸,来了兴趣,“去哪儿?”
“水晶湖营地。”
“水晶湖?”莎拉端着汤碗的手顿了一下,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我好像听过这个地方,名声不太好。”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妈。”爱德华摆出一副“你太大惊小怪了”的表情,“现在是全新的营地,安全得很。再说,这是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能锻炼人的。”
约翰显然很吃这一套,他赞同地点点头:“莎拉,别太紧张。男孩子就该多出去闯闯,总待在家里会变迟钝的。需要多少钱?”
“报名费三百美元,为期一周。”爱德华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嘉莉也去。”
听到嘉莉的名字,莎拉的眼神柔和了下来:“哦?嘉莉你也去吗?那挺好的,你们路上也能有个伴。
莎拉知道嘉莉家里的情况,言语间有些迟疑和担忧。
“她妈妈之前给她留了一笔钱,足够了。”爱德华解释道。他没提精神病院的事,只是一笔带过。
莎拉闻言松了口气,随即瞪了约翰一眼,像是在责怪他刚才的粗心。她从围裙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数,然后抽出五张崭新的百元美钞递给爱德华。
“这里是五百。三百是报名费,剩下的两百你拿着当零花钱,在外面别总吃那些不健康的垃圾食品。”
“谢谢妈,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爱德华毫不吝啬自己的甜言蜜语,把莎拉哄得眉开眼笑。
约翰在一旁看得直乐,清了清嗓子说:“说起来,我跟你妈也准备出门一趟。”
“嗯?”爱德华有些意外。
“我手头有个官司需要去市里处理一下,大概也要一周左右。”莎拉解释道。
“我正好没什么事,就陪你妈妈一起去。”约翰对着莎拉挤了挤眼睛,语气里满是期待,“就当是我们俩的第二次蜜月旅行了。”
“都老夫老妻了,还蜜月。”莎拉嘴上嗔怪着,脸颊却泛起一丝红晕。
“那莉莉怎么办?”爱德华问出了关键问题。
“这正是我们想说的,”莎拉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你又要去夏令营,我们俩也要出门,总不能把莉莉一个人丢在家里。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准备找个临时保姆来照顾她一周。”
爱德华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找个保姆……照顾莉莉?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正埋头苦干,把小脸塞进土豆泥里的莉莉。这个外表看起来天真无邪,内里却是个能制造恐惧、编织幻术的真·恶魔。
爱德华几乎可以预见到那个可怜保姆的未来了。轻则被吓得精神恍惚,重则怀疑人生,连夜扛着火车跑路。
他心里默默吐槽: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别到时候是莉莉负责保姆的一日三餐外加心理健康辅导。
“怎么了?你觉得这个主意不好吗?”莎拉见他表情有异,关切地问。
“没,没有,我觉得……好极了。”爱德华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莉莉一定会和新来的保姆……相处愉快的。”
莉莉抬起头,土豆泥糊了半边脸,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冲着爱德…华甜甜一笑,那笑容里,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恶作剧即将得逞的兴奋。
爱德华一阵头皮发麻,赶紧低头扒饭,决定对未来一周即将发生在自家房子里的惨剧,眼不见为净。
饭后,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小镇。
爱德华带着嘉莉一起出门散步顺便找个地方锻炼一下念力,嘉莉她换上了一身方便活动的运动服,看起来还有些拘谨。
“莉莉也去?”嘉莉看着跟在爱德华身后的莉莉,有些好奇。
“带她去凑凑热闹。”爱德华随口说道。
三人趁着夜色,再次来到了镇子边缘的那片山林。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来,给林间小道镀上了一层银霜,周围静谧得只能听到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