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奢侈品店的门口,手中紧握着刚刚刷爆的信用卡,心情沉重而又满足。他终于拥有了那块闪亮昂贵的手表,它就像一个梦想的象征,套在他的手腕上,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光芒。
当他走出店门时,阳光洒在他身上,手表上的金属光芒反射在他的眼睛里,让他不禁凝视着那圈冰冷的光线。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的倒影,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冰冷的城市中。
回到租屋,陈默打开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的目光落在桌上,一个土布包裹静静地放在那里。他走过去,轻轻解开包裹,里面除了母亲亲手腌制的咸菜,还有一束已经干枯卷曲的野菊。
这束野菊看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了,花朵失去了水分,变得干瘪,只有几丝微弱的植物气息,像一缕幽魂般飘浮在空气里。陈默几乎要随手将它丢弃,但在最后一刻,他的手停住了。
他凝视着那几朵干瘪的花,它们就像被遗忘在角落的旧时光,无声地躺在那里。这些花虽然已经失去了生机,但它们曾经也是美丽的,也许是母亲在某个清晨采摘的,带着对他的思念和关怀。
陈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野菊放回了原处。他知道,这束花虽然不起眼,但它代表着母亲的爱和温暖,是他在这个陌生城市里唯一的慰藉。
母亲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仿佛打破了某种平静。当我接通电话,听到母亲那虚弱得如同游丝一般的声音时,我的心猛地一紧——她竟然病倒了!
我心急如焚,匆忙收拾行李,踏上了归家的路途。一路上,我心中不断默念着母亲的状况,希望她能安然无恙。
终于,我抵达了故乡。我顾不上疲惫,像一阵风一样冲进了医院的病房。然而,当我推开病房门的一刹那,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那是干野菊的香气!
病榻上,母亲苍白的面颊边,静静地躺着一个旧布缝制的香囊。那香囊的颜色已经有些发黄,但那缕来自山野的草木清气,却正源源不绝地从中散发出来。
刹那间,我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童年。我看到母亲在晨露未曦时,小心翼翼地采摘着野菊,阳光洒在她身上,映出她温柔的笑容;我看到父亲在灶台边,专注地酿制着米酒,那浓郁的酒香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这些被岁月尘封的片段,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重新浸润了我那颗被城市的硬壳紧紧包裹的心。
我轻轻握住母亲枯瘦的手,她微闭的双眼竟睁开了,眼底亮起微弱的光彩,嘴角艰难地向上弯起。她微微动了动手指,指向床头柜上的香囊,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泪珠——没有声音的泪,却滚烫地灼伤了我的手指。
几天后,母亲的病情终于有了明显的好转,我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我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母亲,一步一步地往家走去。
当我们踏进那扇熟悉的院门时,我看到父亲正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他的目光落在脚边一只蒙尘的旧酒坛子上,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父亲听到我们的脚步声,缓缓地抬起头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他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我们面前,关切地询问母亲的身体状况。
我告诉父亲母亲的病情已经好多了,父亲听后,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转身回到酒坛子旁边,轻轻地擦拭着坛身,仿佛那是一件无价之宝。
接着,父亲又从屋里拿出三只粗瓷碗,整齐地摆在桌子上。然后,他郑重地掀开了酒坛子的封盖,一股熟悉的、酸涩中缠绕着米香的气息顿时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正是父亲自酿的村酒的味道。那是一种独特的香气,带着乡村的质朴和温暖,让人闻之心醉。
父亲拿起酒勺子,小心翼翼地为我们每人斟满了一碗酒。母亲微笑着捧起碗,轻轻嗅了一下那股香气,然后缓缓地抿了一口。
我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低头啜饮了一口。那股酸涩如旧,却仿佛有一股暖流穿过喉咙,落进胃里,随即缓缓蒸腾起一种无法言说的甘甜。
这股甘甜,比城市里那些名酒的味道更加醇厚,更加让人沉醉。它不仅仅是酒的味道,更是家的味道,是父亲对我们深深的爱。
母亲说,野菊是她年年赶在晨露未干前采撷的,晒干后缝进香囊,只为护佑我的健康;父亲则默默端起了酒碗,碗中盛满他亲手酿造的酸酒,在晨光里漾开琥珀色的涟漪。我悄然褪下了腕上的名表,轻轻搁在石阶上。那金属冰冷的反光在乡村的晨曦里,竟显得如此陌生而多余。
曾经总以为要追逐那耀眼的光环,却不知真正的满足就深藏于这素朴的日常之中。野菊虽凡,却以清芬渗透岁月;村酒虽淡,却用温热融化了心头的冰棱——原来生命至醇的滋味,无需远求,它就在你俯身可拾的泥土芬芳里,在亲人掌心粗糙的温热中,无声地、恒久地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