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窗前，望着堡外漆黑的夜色：
“我麹家能在凉州屹立不倒，靠的不是忠于一朝一姓，而是审时度势。
眼下，宋廷势大，但马超彻里吉若成事，则凉州可能重回割据之局，于我麹家未必是坏事。”
“那……我们支持他们？”
管家试探地问。
麹光摇了摇头，老谋深算地说：
“不。直接支持叛乱，风险太大。
万一宋廷迅速平叛，我麹家便是灭顶之灾。
但完全置身事外，若马超他们真成了气候，我们也会被边缘化。”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最好的办法，是暗中给予些许便利，比如提供一些他们急需的粮草、铁器，但绝不派出部曲参与，也不公开表态。
我们麹家，要作壁上观，看他们与宋廷斗法。
若叛军势大，我们可趁势攫取更多利益；
若宋军占优，我们便立刻撇清关系，甚至可以帮助官军‘平叛’，捞取功劳。”
管家恍然大悟：
“老爷高明！此乃万全之策。”
于是，一批虽然数量不算多，但足以支撑初期起事的物资，从麹家堡的秘密渠道，悄然运往了彻里吉的部落。
麹光则严令家族上下，紧闭堡门，加强戒备，静观其变
得到了彻里吉等羌氐部落的支持和麹家暗中的物资援助，马超如同注入强心剂，迅速行动起来。
他暗中联络旧部，打出“兴复西凉，共抗宋法”的旗号，叛乱的火星开始在凉州草原上蔓延。
最初是几支规模不大的宋国商队在西行路上被劫掠，人货两空。
消息传到凉州州治冀县，州府还以为是寻常的马贼活动，并未太过重视，只是加强了巡防。
但很快，事态急剧升级。一支护送重要物资前往西域方向的小股宋军，在陇西要道遭遇埋伏，全军覆没。
紧接着，靠近羌族活动区域的几个宋军哨所遭到突袭，烽燧都未能点燃，守军全部殉国。
叛乱的消息像瘟疫一样传开。
马超和彻里吉率领叛军骑兵，来去如风，专门攻击宋军的薄弱环节和往来商队。
他们手段残忍，不仅劫掠财物，还杀害抵抗者，以此立威。
刚刚因为水泥路即将修通而显露出一丝复苏迹象的丝绸之路南道，顿时陷入停滞和恐慌。
商人们不敢西行，西域来的胡商也被困在凉州，人心惶惶。
凉州刺史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一面紧急部署防御，收缩兵力，固守重要城池，
一面派出八百里加急信使，星夜兼程，奔赴开封向朝廷告急。
就在开封府赵府尹判决张飞枷号示众，市曹百姓围观议论，刘备关羽心中五味杂陈之时，那匹背负着凉州急报的快马，浑身汗湿，口吐白沫，冲入了开封城的朝阳门。
骑士甚至来不及下马，便高举着插有羽毛的军报匣子，嘶声高喊：
“凉州八百里加急！军情如火！挡路者死！”
急促的马蹄声和嘶喊声，压过了市曹对张飞的嘲弄议论，像一道惊雷，划破了开封城看似平静繁荣的天空。
消息灵通的《开封晚报》访事，立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纷纷朝着皇城方向涌去。
大宋九年，春末，开封皇宫大殿。
殿内熏香袅袅，但气氛却与往日商议农桑水利、科举取士的平和截然不同。
龙椅之上，皇帝刘复面色沉静，但手指轻轻敲击扶手的动作，透露着他内心的不悦。
御案上，摊开着那封来自凉州的八百里加急军报。
文武重臣分列两旁，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份薄薄的绢书上，仿佛它有千钧之重。
刘复缓缓开口，声音打破了殿内的沉寂，清晰地将急报内容复述出来：
“众卿，凉州急报。
隐匿多年的马超，勾结羌族大豪帅彻里吉等部，聚众数万——虽然可能有所夸大，劫掠商队，攻我哨所，陇西一带州县告急，刚刚复苏的丝绸之路，再次中断。”
他的目光扫过群臣，继续道：
“马超……朕记得他。
当年平定西凉，其父马腾、其弟马岱、旧将庞德皆已归顺，唯有此人负隅顽抗后不知所踪。
原以为他早已埋骨荒野，不想竟蛰伏至今，还能掀起如此风浪。
看来，是朕这些年专注于内政，对西北的某些残余势力，太过宽仁了。”
话语虽平缓，但其中的冷意让几位老臣心中一凛。
有大臣出列：
“陛下，马超骁勇，羌骑彪悍，但其实内里不过恐惧我朝国力强盛而已。
我朝水泥官道即将修入凉州，此时不乱，以后想叛乱更难，这些贼子也算有点眼光，臣以为，当立即发兵征剿，以雷霆之势，扑灭叛火！”
户部尚书程昱也皱眉道：
“陛下，兵戈一动，钱粮消耗巨大。
然，此乱关乎西北长治久安与丝路命脉，拖延不得。
国库尚算充盈，支撑一场西征，应无问题。
只是，需速战速决，避免迁延日久。”
工部尚书接口：
“陛下，凉州境内的筑路工程刚刚规划，若叛乱持续，不仅工程无法进行，已修至边界的水泥路也可能遭受破坏。
平定叛乱，俘获劳力，正可用于后续艰苦路段的开凿，实为一举两得。”
群臣纷纷附和，意见高度统一：
必须打，而且要快打，狠打！
刘复微微颔首，目光转向武官班列中一位身形不算高大，但气质沉凝、目光深邃的官员身上——枢密使曹操，曹孟德。
曹操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心中一阵激荡。
自归顺以来，他虽位列高官，但多是防御震慑，参赞军机，或负责练兵。
以前震慑防备西边李傕郭汜，北边袁绍，那几乎真的只是震慑与防备，之后一统战争开启的时候，他大多时候是后勤或者副帅，或者是和其他人联合指挥，单独指挥的大兵团战役少之又少！
北伐鲜卑时，总指挥是陛下，他只是北伐部队的一分支。
如今，西北烽烟再起，正是他一展平生所学，实现多年抱负的良机！
而且，西边凉州动乱……
这，似乎是上天都在给他机会让他实现年少时的梦想！
他按捺住激动，出列躬身，静候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