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琉璃如脱水的水银般弹跃而起,硅胶皮肤滴落的水珠在荧光下泛着非自然的冷泽。
然后,听到她“咦?”的一声。
王复生忙从溪水里爬上来,站在琉璃的后面,然后他也“咦?”的一声,这一声包含了疑问,不可思议的感觉。
在他面前,背对着他们,负手站立着一个穿着七八十年代黄色衣服的背影,听到五更琉璃的声音后,那个人转过身,与王复生想像的长相或恐怖或诡异形象不同,这个人竟然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长得黑瘦的形象,与其是个魔王,倒不如是一个长期野外工作的人的样子。那个人很惊讶的样子:
“没想到你们从这里出现了,是我和乖孙子把你们带进来的吧?”他说道。
陈默怀着怨恨从溪水中站了起来,用怨毒的眼神看着那个人:“多谢你了,我亲爱的爷爷。”
那个老人毫不介意的没有理他的孙子,他脸上带着憨厚的微笑,指了指周围的环境:“客人来了,可惜我这里不是待客的地方。”
说罢又转过身,迈步走向宽阔山洞中的一把青藤缠绕而生成的椅子上。
看到他从容的样子,王复生几乎以为是陈默搞错了,这个人是很怪,但是说他是九阴魇主这个魔头,那可真的有点毁三观了。
这个时候,众人都从溪水里上了岸,看了看也没有坐的地方,于是也不找地方坐下,站在一起,默默的看着这个九阴魇主。
九阴魇主坐下后,突然笑了起来:“我还为大家准备了欢迎仪式,没想到你们出现的地方出乎我的意料,那仪式也就免了吧。”
王复生问道:“请问,你这个老逼登就是九阴魇主?”
九阴魇主一直在这个地方,从没听说过“老逼登”这个词,不过他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但他没有证据,于是说道:“准确的说,我是第三任九阴魇主,我掌管着这一片数百平方里的土地,你可以叫我百里候。”
王复生微笑着说道:“百里侯?我看是百里虎吧,还数百平方里,这里有几个人?”
九阴魇主修养不错,没有发火:“也罢,这里是哀牢山无人区,也确实没几个人,但是这里是阴阳两界交汇处,也正是阴阳两界都不管的地方,在这里修习,读读《黄庭》,岂不美哉?“
王复生抹了把脸上的水,咧嘴一笑:老头儿,您这《黄庭》读得可真新鲜!经里说恬淡无为游德园,您这儿倒好——菌丝缠尸当花园,生吞亲孙修阴丹。他看了一眼气得说不出话的陈默,黄庭坚孝母成佳话,您老啃孙子练邪功,这哪是读经,分明是给经书泼脏水!
说着突然抬起左手,露出自己走阴人的腕牌:俺这半吊子都晓得阴阳和合生万物,您这洞里阴气结冰活人变干尸——他猛地指向九阴魇主坐着的菌丝王座,您屁股底下压着的冤魂,可比您背的经文多得多咧!
看着王复生在这里侃侃而谈,米璐悄悄的问站在一边的柳七娘:”七娘,复生哥说的是什么?我这个理科生怎么听不懂?“
柳七娘微微冷笑:”你复生哥,在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用这个老头的话,来反驳老头。“
米璐虽然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九阴魇主听罢却呵呵大笑:”小子牙尖嘴利,罢了,本想饶你一命,没想到你不修口德至此,看来饶你不得……”
王复生却桀桀干笑几声:“你这个老货是一九七七年科考队全体死亡的罪魁祸首吧?“
九阴魇主冷笑一声:”小子知道的挺多,确实,要不是整个科考队献祭,我也当不成九阴魇主。“
王复生又道:”这次探险队七人全灭,也是你造的孽吧?“
九阴魇主冷笑道:”对,多亏我乖孙儿帮忙,现在就差两个生人了。“
就在这个时候,陈默却不管脖子上缠着的束魂链,一下子扑了上去:“你这个老帮子,还想永生?”
没想到九阴魇主动也不动,座下的藤椅却伸出一根藤条,一下子把陈默穿了个透心凉,陈默口吐黑血,摊倒在地上,好在他本是个死人,那一根藤条只是穿过他的魂魄,使陈默魂魄受损。
九阴魇主冷笑道:“别以为我是你爷爷,我就能手下留情,在与天地同寿面前,孙子算什么?” 说罢又恨恨的说:“帮外人打我?我能让你死一次,就会让你死第二次。”
王复生叹了口气:“老而不死,是为贼。”
说罢,收回束魂链,腕牌中抖出锁魂勾,飞向九阴魇主,嘴里还说道:“动手……”
言罢,冥罗昙的骨链,柳七娘的铜钱剑齐齐向九阴魇主飞去。九阴魇主没想到王复生说动手就动手,一时不小心,自己的头被王复生的锁魂勾勾住,王复生一使劲,他的头便被割了下来。
九阴魇主的头颅在地上骨碌碌滚动,停在王复生靴尖前突然定格。那张苍老的面皮扭曲出夸张弧度,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好快的刀。声音像漏气的风箱般嘶哑。王复生抬脚猛踏,颅骨爆裂时溅出的不是脑浆,而是漫天荧光菌粉。
五更琉璃旋身飞踢,残颅划出抛物线坠入暗河。水面顿时沸腾,无数透明的小鱼争相撕咬,眨眼间将皮肉啃噬殆尽。米璐刚要松口气,却见柳七娘铜钱剑仍指着藤椅方向——无头尸身的脖颈断面正蠕动出肉芽。
你们看!杨小狐突然尖叫。菌丝王座上的躯体剧烈抽搐,脖颈处菌丝疯狂交织,转眼凝成新的头颅。这张脸与先前别无二致,唯有眼眶里不见瞳孔,密密麻麻的菌丝像活物般在眼窝中蠕动,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新生头颅突然180度扭转,菌丝眼直视众人:凡人的兵器...腐朽的声带里混着菌群摩擦的沙沙响,怎伤得了与天地同寿的...话音未落,冥罗昙的骨链已缠上其咽喉,却见菌丝顺着锁链急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