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董圈子里,唐宋是个分界线。市面上常见的多是宋代以后的玩意儿,唐代以前的物件都少见,更别说商周时期的宝贝,能看出个大概年代就算本事了。
假设这青铜树是西周的产物,那时候的工匠真有本事造出这么庞大的家伙?吴邪继续追问。
凉师爷面露难色:吴老板,这事儿可真难住我了。铸造青铜器全靠模子,理论上模子多大就能铸多大。但这青铜树的尺寸,确实超出那时候的工艺水平。
老杨突然插话:凉爷,您说这会不会是上古文明留下的?我听说煤矿里还挖出过几亿年前的铁钉子呢。不过这青铜树这么大,古人怕是造不出来吧?
凉师爷捋着胡子说:杨老弟此言差矣。公元前一千年到公元元年那段时期,咱们老祖宗建长城、修皇陵,埃及人盖金字塔,哪个不是惊天动地的工程?既然能铸青铜器,要是帝王下令,花上几代人功夫,造出这样的神物也不是不可能。
凉爷倒是见多识广,吴邪心想,可祭祀用的礼器怎么会埋在这深山老林里?按理说应该摆在祭坛上才对,这青铜树出现在此处实在蹊跷。
老杨,光顾着研究这棵树,差点忘了正事。你说的天大的好处在哪儿?咱们走到这儿连个铜钱都没见着,难不成你想把这玩意儿熔了卖废铜?那还不如随便找个坟头摸两件明器来得快。
吴邪开门见山地追问。
慌什么?我老杨什么时候骗过你?这才到哪儿,真正的好东西还在上面。
老杨神神秘秘地掏出几副手套。
戴这个做什么?咱们是来倒斗的又不是做实验,还怕留下指纹?
吴邪满脸困惑。
瞎说什么?早就告诉你这树邪门,不能赤手碰,戴着好歹能防着点,动作快点,等会儿往上爬的时候注意安全。
老杨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爬树?你疯了吧!
吴邪顿时急了。
废话!都到这份上了,就差最后一哆嗦。上面的树枝密得很,跟爬 差不多。想见真章就跟我来,我老杨用性命担保,绝对让你不虚此行。
老杨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吴邪转头看向方余,想听听他的意见。
现在回头也不容易,不如去看看他说的机缘。不过这树透着古怪,像是能摄人心魄,务必戴牢手套,千万不能直接触碰。
方余平静地说道。
吴邪听他这么说心里稍安,其实他对攀爬并无兴趣。即便真要上去也无所谓,只是担心凉师爷刚被烧伤,又发着高烧,再折腾恐怕要出事。
还没等他开口,凉师爷已经抓过手套戴上,用力抹了把脸。
我撑得住,都到这儿了,说什么也要上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宝物。
凉师爷目光坚毅,吴邪知道现在不是打退堂鼓的时候,也不再劝阻,紧了紧背包,接过方余递来的火把。
老杨,这是我最后信你一次,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要是上去后发现根本没宝贝,别怪我不讲情面,非让你永远留在这墓里不可。
吴邪声音冰冷。
老杨没有多说,第一个踩上青铜树的枝干向上攀登,方余和吴邪紧跟其后,凉师爷落在最后。三人循着老杨的路线慢慢上行,枝干间距适中,攀爬起来比岩壁轻松许多。
老杨边爬边警告众人,绝对不能触碰青铜树。光是这句话,就让几人汗毛倒竖,心理负担陡然加重,动作也不自觉地变得僵硬起来。
扶住青铜树壁缓慢挪动,那些伸展的枝杈与主干完全融合,衔接处看不出丝毫人工雕琢的痕迹。
攀至十七八米高度时,神经高度紧张加速了体力流失。众人呼吸粗重,汗珠不断滚落。吴邪向下瞥去,深坑已被黑暗吞噬,唯有入口处一支火把闪烁着昏黄的光点。这个高度本该不算吓人,却莫名让人感到坠入无底深渊般的压迫感。
老杨突然抬手示意暂停休整。凉师爷如蒙大赦般瘫坐下来,他本就身子单薄,此刻双腿抖得像筛糠。吴邪勉强在枝杈间找到别扭的坐姿,总算能喘口气。唯独方余呼吸匀称,额头不见半点汗星。
吃点干粮补充体力。方余倒不打紧,但你们这状态够呛。上头至少还有百米,照这进度怕是要在树上过夜。老杨皱眉道。
不能久留,有东西在靠近。方余语调平稳,视线锁住树底入口。
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原本燃烧的火把竟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准是被穿堂风吹灭的,这鬼地方阴风阵阵。老杨满不在乎地挥手。
不对劲!吴邪嗓音发涩,这火把比我们做的考究多了,普通风根本吹不灭。难道下面
话未说完,整株青铜巨树突然轻颤,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凉师爷倒吸凉气,哆嗦的手险些抓不住树枝。
别磨蹭!方余声音骤冷,有东西在往上蹿!
会不会是老泰他们?吴邪急促喘息,可外面火海里的悬棺还没再说谁会摸黑爬树?某个可怕的猜想让他后颈发凉。
忽然脸颊被轻轻拍打,抬头正对上
吴邪来不及思索老杨究竟目睹了什么可怖景象,下意识低头看去,昏暗中似乎有东西在诡异地蠕动,但光线太暗难以辨认。
吴邪发什么呆!找死吗?快爬!
方余的厉喝震得吴邪耳膜发疼。他浑身发冷,顾不得深究缘由,死死攥住火把咬牙跟上。胸口剧烈起伏着,却完全不知道追逐而来的究竟是什么。
往上攀登时,寒意愈发刺骨,整个人逐渐陷入疯狂,脑海里只剩追逐前方人影的执念,其余一切都被抛到脑后。
大约过了半刻钟,凉师爷猛然止步。吴邪猝不及防撞上他的后背,这才发现对方早已力竭,根本动弹不得。
凉师爷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汗珠大颗大颗地从他脸上滚落,宛如决堤的洪水。见吴邪还要继续向上,他突然死死抱住吴邪的腿,虚弱地哀求:“等等等让我喘口气别丢下我”
被他一拽,吴邪双腿顿时发软,膝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先前游泳攀岩已将体力透支,再加上这一路攀爬,肌肉早已超出极限。刚才只顾机械地跟随倒还好,此刻一停,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任凭他如何咬牙,也挤不出一丝力气。
抬头望去,上方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尽头。吴邪心中一片冰凉:“照这个速度,爬到顶不知猴年马月,就算上去了还得对付后面追上来的东西,到时候怕是连枪都端不稳。”
他一咬牙,索性破罐子破摔:“爬不动了,管他是什么,大不了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