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存着事,李母午饭就草草吃了几口,撂下筷子,就坐上了来拖拉机厂家属院的公交车。
下了车,熟门熟路的找上温家,敲开了门:“亲家,我来找我家闺女。”
开门的是杨桂兰,看到李母的那一瞬间,杨桂兰就知道她是来干嘛的。
咳咳~主要是昨天听到了老大媳妇姐俩的聊天。
“老大媳妇没在家,她在医务室呢。”
想到老头子说的,素武的事情,还得指望着温家,李母关心了一句:“好端端的怎么去医务室了?亲家公又病了?”
这话听起来真的是特别顺耳。
杨桂兰都能想象到死老头子这会的心情,她摇了摇头:“不是老头子,是红旗,被老头子踹的胳膊脱臼,还在医务室住着呢。”
李母:???
她听岔了?
谁踹的外孙子胳膊脱臼?
“亲家母,这...这..”
杨桂兰善解人意的给她指了去医务室的路:“老姐姐,你要不认路,我让红梅带你过去?”
确实没记住的李母,心里有一肚子的疑问,但自家儿子的事要紧,她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亲家母了。”
“不麻烦不麻烦。”
“红梅,领你外婆去医务室。”
温红梅看了这个所谓的外婆一眼,垂下头,低低的哦了一声。
随后领着李母向楼下走去,连声招呼都没打,让李母很是不喜,也就一句话没说,跟着往医务室走去。
但在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
那是...苟科长?
他怎么会来这里?
难不成也在这里有亲戚?
万般心思促使着她,跟了上去。
然后就听到姓苟的找人打听温家怎么走。
一直看着姓苟的上了楼,她才没有跟了,满肚子心思的转过脚步,想去找温红梅,继续去医务室。
却不防一转身,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温红梅吓的心里咯噔一下:“你..你怎么在这!”
“不对,你什么时候在这的。”
不是交代她在原地等着呢嘛。
温红梅眼底闪过一道流光,呐呐道:“我怕奶奶你迷路。”
李母清了清嗓子,给自己着补:“我刚才突然发现钱掉了,真是晦气,找了半天都没找到。”
强行拉回面子:“走吧,去医务室。”
温红梅当然是不相信的,但她也没有多问:“好的,往这边走。”
一路上,她听着这个便宜外婆打探刚刚那人的身份,心里转过了一百八十个猜测,面上却不显。
把人送到了医务室,她很懂事的没跟进去:“我还得回家去洗衣服。”
温大嫂摆了摆手,还不忘叮嘱:“把你爸换下来的工服也洗了,洗干净点。”
“好。”
从医务室出来以后,她就加快脚步回了家。
在家里,果然看到了刚刚便宜外婆跟踪过的那个人:“奶奶,我把人送到了。”
杨桂兰沉着脸嗯了一声,竭力压下了心里高涨的怒火。
倒是苟科长,看到温红梅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亮:“温工,这是你家孙女吧,真是个灵秀的小姑娘,来,让叔叔看看。”
温旺家:....
杨桂兰:???
老不要脸,这姓苟的岁数比死老头子都大,好意思让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喊他叔叔!
温红梅倒没什么不愿意的,刚才跟踪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老头身上穿的是干部服呢,且一个补丁都没有。
而且爷爷也喊他苟科长。
科长呢,当即腼腆一笑:“叔叔好,我叫温红梅。”
“红梅,真是个好名字。”
等到温红梅走近,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丫头,越看越满意。
手上带茧,是个干活麻利的。
性子柔腼,是个好拿捏的。
城市户口,有定量粮食。
接下来就剩下:“红梅你上过学没有?”
温红梅怯生生的回答:“我明年升初二。”
初二啊。
有点小了。
苟科长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但比起乡下姑娘来说,更适合他儿子,小不怕,先养两年,正好叫她跟自己儿子培养培养感情。
到十六岁就能生孩子了。
而且有这么一个老丈人家,以后也能照看他儿子。
眼看着他越问越多,温旺家赶忙轻咳一声:“苟科长,喝水。”
红梅不成,姓苟的儿子什么样,在这四九城里不是秘密,把孙女嫁给这样一个人,他在外面得落下一个卖孙女的名声,不划算。
身为好名声的受益者,他比谁都知道名声好能带来的好处,因此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会扔下自己的好名声的。
见到温红梅以后,苟科长原本的急切突然就放下了,他能混到这个地步,也不是傻子的。
面前这个温旺家,明明知道李家那小子被关不了多少时候了,却一个字都没跟李家透露。
两家还是亲家关系,由此可见,姓温的跟李家不是一条心,对他也另有所图。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
只要能让他满意,他也不是不能行一行方便。
“温工啊,你这孙女颇得你真传,是个可堪造就的好姑娘啊。”
温旺家看了一眼压抑不住窃喜的温红梅,笑呵呵的道:“苟科长言重了,孩子还小,还在上学呢。”
这就是拒绝了。
苟科长拉下脸来,明明白白的显示着不悦:“温工玩笑了,十四岁已经是大姑娘了,这要放在以前,可能连夫家都找好了。”
事情发展成这样,也是温旺家始料未及的,他蹙了蹙眉头:“新社会了,可不兴老时候那一套。”
意思就是还是不行。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苟科长当即站了起来:“看来温工家的水,我是喝不到嘴里了,告辞。”
就要往外走,不过走的很慢,等着温旺家叫住他。
但他都走到门口了,身后也没有声音,他更是恼怒,也拉不下脸来回去,气冲冲的下楼去了。
温红梅有些可惜的收回目光,对上了爷爷审视不悦以及轻蔑的眼神,心里一抖,喏喏叫道:“爷爷。”
“干活去吧。”
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对孙女,他自有安排,但也懒得解释,她们只听话就是了。
想到刚才对自己特别欣赏的老头,她咬了咬下唇,又看了看挥舞着菜刀,哐哐剁肉的奶奶,犹豫了良久,还是跟着温旺家回了屋,轻声叫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