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半左右,夜色已然浓重。
谭啸天将车稳稳停在别墅车库,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推门而入。
玄关温暖的灯光驱散了些许外面的寒意,他习惯性地提高音量喊了一声:“老婆,我回来了!”
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却只换来餐厅方向一片诡异的寂静。
他换了拖鞋,走向餐厅。
只见苏清浅和小青她们几个正坐在餐桌旁吃饭。
苏清浅慢条斯理地夹着菜,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听见他回来。
小青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但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却带着一丝焦急。
她趁着苏清浅不注意,小手在桌子底下飞快地朝他摆了摆,又指了指苏清浅,做了个“很生气”的口型。
陈妈端着汤从厨房出来,看到谭啸天,脸上露出笑容。
刚要转身去给他拿碗筷,就听苏清浅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寒气:“陈妈,坐下吃饭。让他自己拿。”
陈妈动作一僵,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谭啸天,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清浅。
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默默坐回自己的位置,顺便将身边空着的椅子往外拉了拉,给谭啸天留出了位置。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谭啸天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是东窗事发了,或者说,是晚归惹恼了这位冰山总裁。
他脸上立刻堆起讨好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自己去厨房拿了碗筷。
然后在陈妈留出的空位上坐下,位置紧挨着苏清浅。
他看了一眼苏清浅碗里寥寥几根青菜,又看了看她吊着绷带的左臂。
顿时一副心疼得不行的模样,拿起公筷就开始疯狂往苏清浅碗里夹肉。
“老婆,你受伤了,得多吃点肉补补!你看你,都饿瘦了!”他一边说,一边将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她碗里。
苏清浅没反应,继续吃自己的青菜。
谭啸天不气馁,又夹了一块油光锃亮的红烧肉:“来来来,这个好,胶原蛋白丰富,对伤口愈合好!”
苏清浅依旧无视。
第三块,清蒸鱼腩:“鱼也好,蛋白质高,还不油腻!”
第四块,白切鸡腿肉:“鸡腿肉嫩,好吃!”
第五块,酱牛肉:“牛肉补气血!”
第六块,他甚至想把那根最大的、炖得烂糊的猪蹄也夹过去……
就在他的筷子即将触碰到那根颤巍巍的猪蹄时,“啪!”一声脆响!
苏清浅猛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子上,碗都被震得跳了一下。
她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燃烧着压抑的怒火,死死地盯着谭啸天,声音如同冰碴子:
“谭啸天!你闹够了没有?!”
这一声吼,把旁边正埋头苦吃的小青吓得一哆嗦,差点把脸埋进碗里。
陈妈也停下了动作,担忧地看着两人,生怕他们再次吵了起来。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快八点了!我们所有人,饿着肚子等到七点多才开始吃饭!你倒好,在外面玩得乐不思蜀,现在回来装什么好人?!”苏清浅胸口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她不是为了吃饭这点事,而是这种不被放在心上、等待的焦灼感,以及……某种她不愿深究的猜测。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随后看也不看谭啸天一眼,转身就“噔噔噔”地上楼了。
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主卧的门被狠狠摔上。
餐厅里一片死寂。
小青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看脸色尴尬的谭啸天,又看了看那扇仿佛还在震颤的房门。
她小声对谭啸天说:“主人……清浅姐姐好像真的很生气……”
谭啸天放下筷子,哪里还有心思吃饭。
他冲小青和陈妈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继续吃,自己则深吸一口气,起身也跟上了楼。
走到主卧门口,他试探性地拧了一下门把手——没反锁!
他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推门而入。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床头灯。
苏清浅已经脱了外套,整个人蜷缩在大床中央,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蒙住了。
只留下几缕黑色的发丝露在外面,一副“我不想看见你,别来烦我”的架势。
谭啸天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
他其实一进门就猜到苏清浅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了。
除了晚归,更关键的是,他身上沾染了不止一种香水味。
有林雨萱身上那清甜的少女馨香,更有夏冰那里沾染的、带着些许诱惑的成熟女性香氛。
以苏清浅那比狗还灵的鼻子和对气味的敏感程度,肯定一靠近就闻出来了。这是怀疑他出去鬼混了。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用一种他自己都觉得肉麻无比的、低声下气的语调开始“忏悔”:
“老婆……别生气了嘛……是我不好,我知道错了……”他伸手,隔着被子轻轻碰了碰那团“蚕蛹”。
被子里的身影一动不动。
“我今天真的是太忙了,好多事情要处理,一下子没注意时间,回来晚了,让你担心了,也让大家饿肚子了,我检讨,我深刻检讨!”他继续“痛心疾首”。
“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一定准时回家吃饭!天大的事都拦不住我回家陪老婆吃饭的决心!老婆,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他一边说,一边试图去掀被子的一角。
被子里的苏清浅,其实在他进门时就竖起了耳朵。
听到他那肉麻兮兮的道歉,尤其是那声叠一声的“老婆”,隔着被子她都感觉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男人的脸皮厚度,简直堪比军工级的复合装甲,恐怕连巡航导弹都打不穿!
她原本满腔的怒火和醋意,被他这毫无底线、死皮赖脸的“软磨”功夫,硬生生搅和得有些不上不下,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被他这般在意和哄着的隐秘甜意。
但她依旧死死拽着被子,不肯轻易松口,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