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界面暗下去的瞬间，沈皎洁下意识地调动了下预知能力——像活动手指般自然。果然，左眼那片雾蒙蒙的视野里闪过几道模糊的光影，提示着某个冷门材料下周会小幅波动。没有头痛，没有眩晕，就像呼吸一样轻松。
他现在已经能像开关水龙头一样控制这个能力了。想用的时候心念一动，不想用的时候就当它不存在。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被突如其来的预感折腾得死去活来。
屏幕上倒映出他半张脸，右眼清亮，左眼还蒙着那层磨砂玻璃似的朦胧——但这层朦胧现在温顺得像只家猫，再也不会突然炸毛挠人。仓库清空了，金币数字涨到一个他以前得数三遍才敢确认的长度。但他心里头没啥波澜，甚至有点空落落的，像刚赶完一场大集，热闹散了，就剩一地鸡毛。
这感觉不对劲。按说他该高兴，穷了十几年，现在虚拟世界里攒下的家底够现实里舒坦好一阵子了。可他就是提不起劲。
最近这预感来得越来越随心所欲。不用的时候相安无事，需要时心念一动就能捕捉到市场信号。比如现在，他随意扫了眼拍卖行，心里微微一动，就感知到硬化蝎壳下周会因小型活动涨价5%。像天气预报一样准确，但比天气预报还省电。
他感觉自己像换了台新手机，运行流畅不卡顿，电量还耐用。这游戏，待着没意思了。水浑了，鱼也精了，不好钓。
撤吧。
沈皎洁搓了把脸，开始盘算怎么把手头这堆虚拟家当换成实在票子。不能大张旗鼓，得跟做贼似的。他那些囤的货，热门冷门都有，量还不小，一把抛出去能把市场砸个坑，那不成活靶子了？
他琢磨了一套蚂蚁搬家计划。心念微动间，预知能力就像精准的导航仪，帮他避开所有可能引起注意的雷区。
值钱的硬货，像那些稀有图纸、强化材料，找几个信誉还成的二道贩子，分批放，价格比市价低一丢丢，图个快出。金币细水长流地进账，不显山不露水。
剩下那些量大的普通货色，更得耐心。动用他那群名字起得跟随机生成似的幽灵小号，装成普通玩家清库存。今天卖两组矿，明天卖几捆草，动作慢得像树懒上树，混在成千上万的交易记录里，屁都闻不着一个。
还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坐骑、绝版外观，挂着慢慢卖，等冤大头，不对，等有缘人。
正盘算着，李杰那咋咋呼呼的语音通话弹了出来。一接通就跟开了个菜市场似的：皓子！卧槽！哥们儿这回真要发了！
背景音里还能听见王莉有气无力的抱怨：李杰你小点声行不行......
咋了？沈皎洁一边应付，一边心念微动。预知能力像听话的猎犬，悄无声息地探出，带回了硬化蝎壳下周必涨的确认信号。没有头晕目眩，就像查了个字典般轻松。
财富快车道啊！收益率又涨了！比抢银行还快！李杰嗓门亮得能掀屋顶，我跟老王商量了，准备再追投一笔！争取年底买车！
王莉插话，声音透着疲惫但带着点期待：嗯，看着是挺稳的，比死工资强。
沈皎洁心里咯噔一下。这名字听着就一股山寨味。他下意识调动预知能力，隐约捕捉到一丝不安的波动，但信息太模糊。能力虽好用，到底不是万能钥匙。他嘴上敷衍：哦，是么，那挺好。心里吐槽：还财富快车道，别是通往坑底的滑梯吧。他忍不住多了句嘴：投钱这种事，稳当点好，别把家底都压上。
放心！哥们儿心里有数！李杰满不在乎，等哥们儿开上新车，带你去兜风！
沈皎洁内心翻个白眼：兜风？别到时候让我去拖车就行。但他知道说多了招人烦，嗯啊两声就挂了。他顺手把刚低价扫来的几组硬化蝎壳挂到拍卖行，标了个比市场价高百分之三十的价。爱买不买，赌的就是信息差。
刚清净没一会儿，眼角余光瞥见游戏里，林卿卿那个小月亮的号又悄摸出现在他仓库管理员07旁边不远的地方。也不组队，就站着，假装看风景，视角却明显偏向这边。
沈皎洁内心无语：这姑娘，跟踪技术倒是越来越娴熟了，都快成被动技能了。他没理，继续忙活自己的资产转移大业。
清仓是个磨叽活，耗时间。每天就是挂机，看市场波动，卡着点丢点货出去。世界频道里永远热闹，新冒出来的跟韭菜似的，割一茬长一茬，为了点芝麻绿豆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
出极品匕首！要的带价m！黑人滚！
带刷副本，来个奶妈，要求胸大活好不划水！
公会收人，妹子优先，帅哥加倍！
沈皎洁看着滚动的信息，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这帮人吵得跟村口抢特价鸡蛋的大妈似的。他顺手把最后一批囤的魔法晶水挂了出去，这玩意儿最近因为法师技能加强传言价格小涨，但他预感后续乏力，见好就收。
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折腾了好几天，仓库终于见底了。看着账户里那一长串数字，沈皎洁长长吁出口气。没觉得多兴奋，就是累，像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他用一个临时注册、名字乱码似的小号，在世界频道打了行字：
散场了，各位吃好喝好。
然后直接退出游戏，右键点击客户端，选择卸载。动作干脆利落，没半点犹豫。
没有告别感言，没有依依惜别。像一阵风吹过，没留下啥痕迹。
游戏里那个传说般的欧皇·皓，就这么没了。只剩下一些越传越玄乎的八卦，和一个悄悄瘦身但没人察觉的市场。
沈皎洁关掉电脑，屋里一下子静下来。他走到窗边，外面天黑透了，几颗星星稀稀拉拉挂着。心里那点空落落的感觉还在，但多了点轻松。
游戏这页，算是翻篇了。
他摸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屏幕上躺着个未接来电，是个陌生号码。来电时间就在他退出游戏后没多久。他皱皱眉，心念微动间预知能力自然展开，像雷达般扫过那串号码，带回一丝模糊的、带着老K气息的感应。没有头痛欲裂，只有水到渠成的确认。
这感觉，比游戏里那些模糊的信号要清晰得多，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他盯着那串号码看了几秒，没回拨，把手机扔回桌上。该来的总会来，现在，先睡一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