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法则的狂暴紊乱并未停歇,炽热与严寒交替肆虐着狭小的据点,岩石墙壁在热胀冷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蔓延。
油灯早已熄灭,只有外界偶尔撕裂夜空的惨白闪电,透过缝隙将室内映照得一片鬼魅。
阿尔弗雷德会长那古井无波的脸上,惊疑之色尚未褪去。
他周身荡漾起一层凝实的魔法护盾,勉强抵御着外界侵入的混乱能量,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已不再平静,而是锐利地扫视着四周,试图找出这天地异变的源头。
陈秋旭拄着静默之刃,喘息着,染血的嘴角那抹冷笑带着看穿真相的嘲弄。
就在这天地震怒、连协会会长都为之色变的关头——
“哎呀呀,这么热闹的派对,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
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的年轻男声,突兀地在据点入口处响起。
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雷鸣与能量风暴的咆哮,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所有人,包括阿尔弗雷德会长,都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入口处那消融的通道口,不知何时倚靠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略显花哨的休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手里甚至还端着一杯冒着气泡的、颜色诡异的饮料,轻轻晃动着。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双瞳孔仿佛蕴藏着风暴与晴空,时而闪过电光,时而沉淀云絮。
他就那样随意地倚在那里,仿佛眼前这剑拔弩张、天地变色的场面,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戏剧。
“魔药?”协会会长惊异……
“明卦?!”鸢尾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明卦黑脸,算了算了。
许岁也瞪大了眼睛:“明卦?!你没事?!”
林其虚弱地抬起头,眼中也闪过一丝讶异。
陈秋旭看着突然出现的明卦,眼神复杂,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加凝重。
明卦,他们失散的另一位同伴!竟然在这种时候,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了!
明卦对着鸢尾和许岁眨了眨眼,笑容灿烂:“小鸢尾,小火人,好久不见啊~看来你们混得挺刺激嘛。”
他的目光扫过重伤的众人,最后落在被陈秋旭护在身后、瑟瑟发抖的艾蕾身上,吹了个轻佻的口哨,“哟,还拐带了个小妹妹?口味变了啊秋旭。”
陈秋旭黑脸。
阿尔弗雷德会长眯起了眼睛,他从未见过如此……不着调的人,更看不透此人深浅。
但他能感觉到,外界那狂暴紊乱的天地能量,与此人出现之间,存在着某种微妙至极的联系。
“阁下是谁?”阿尔弗雷德会长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明卦仿佛才注意到这位大佬,他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哎哟喂,这位老爷爷气场好足,吓死宝宝了。”
他抿了一口杯中的饮料,笑嘻嘻地说,“我叫明卦,一个路过的、看不惯以大欺小的……嗯,气象师?”
“气象师?”阿尔弗雷德会长重复了一遍,眼神锐利如刀,“外面的动静,是你搞出来的?”
“话不能这么说嘛,”明卦晃着手指,一本正经地纠正,“是天气自己心情不好,我顶多……算是帮它抒发一下情绪?
毕竟,看到有人想强行带走可爱的小妹妹,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对吧?”
他话语轻松,但那双蕴藏天象的眼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
阿尔弗雷德会长沉默了片刻,周身魔力开始缓缓提升,那根枯树枝法杖顶端,一点危险的光芒开始凝聚:“不管你是谁,阻碍协会行事,都要付出代价。”
“代价?”明卦挑了挑眉,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随手将杯子丢开。
杯子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尚未落地,便被一道细微的闪电击中,化为齑粉。
他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与冷漠。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轰!!!
据点之外,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狂雷如同天神之鞭,狠狠抽打在观星塔方向的天空!
即使隔着厚厚的岩层,那毁灭性的威能也让所有人灵魂战栗!
与此同时,据点内的温度骤然飙升,空气中的水分瞬间被蒸干,热浪让呼吸都变得灼痛!
但下一秒,极寒降临,墙壁上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冰霜,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冻结血液!
炽热与严寒,两种极端的力量在明卦的意志下,如同温顺的宠物,环绕在他周身,却将对面的阿尔弗雷德会长作为宣泄的目标!
“老家伙,”明卦的声音不再带有丝毫戏谑,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在我的‘领域’里,想动我的人?”
他抬起手,五指虚张。
“问过我的‘心情’了吗?”
飓风在他掌心凭空生成,夹杂着冰刃与流火,发出撕裂一切的尖啸,朝着阿尔弗雷德会长席卷而去!
这并非单纯的魔法,而是天地之威的直接体现!
阿尔弗雷德会长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法杖顿地,口中吐出几个晦涩古老的音节,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蕴含星辰生灭的魔法屏障瞬间展开,与那蕴含天地之怒的飓风狠狠撞在一起!
无声的碰撞!
没有巨响,但整个据点如同被投入风暴核心,剧烈摇晃,岩顶开始大面积坍塌!
陈秋旭猛地扑倒,将艾蕾死死护在身下。
“老陈你个混蛋!!!”许岁怒吼着。
鸢尾、许岁等人也各自寻找掩体。
烟尘弥漫,能量乱流撕扯着一切。
当烟尘稍稍散去,只见阿尔弗雷德会长依旧站在原地,魔法屏障依旧稳固,但他握着法杖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袍袖上出现了几处被冰火之力侵蚀的焦黑与冻痕。
而明卦,依旧随意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只是随手为之。
他掸了掸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着阿尔弗雷德会长,嘴角重新勾起那抹玩味的笑容:
“怎么样,老爷爷?还要继续玩吗?我这边……可是刚热身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