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温桶里的红烧肉渐渐见了底,曾小贤抹了把油乎乎的嘴,突然一拍大腿:“说起我跟天宇的大学往事,那可不止红烧肉和拆风扇,能说上三天三夜!”
天宇正帮美嘉收拾碗筷,闻言回头笑了:“别净捡我出糗的事说,也讲讲你当年在广播里念错校训的糗事。”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曾小贤瞪圆了眼睛,却忍不住笑,“行,今天就敞开了说,让你们看看这位‘拆家能手’当年有多能折腾。”
他往沙发上挪了挪,清了清嗓子,仿佛又变回了深夜电台里那个讲故事的“曾老师”:“那时候我们住的筒子楼,每层都有个公共卫生间,半夜总有人忘了关灯,电费月月超标。天宇琢磨了三天,愣是把卫生间的灯泡换成了声控灯——但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美嘉凑得最近,眼里闪着好奇的光。
“他把感应器装反了!”曾小贤笑得直拍膝盖,“本来应该听到声音亮灯,结果变成听到声音灭灯。有天半夜我去上厕所,刚推开门,‘啪’地一下灯灭了,吓得我以为撞鬼,摸着墙跑回来时还摔了个屁股墩!”
天宇无奈地摇摇头:“那不是装反了,是感应器灵敏度调太高了,你走路的声音太响才触发了关闭程序。后来我不是改好了吗?整栋楼的电费都降了三成,楼管阿姨还送了我们一筐苹果。”
“对对对,苹果还是我扛回宿舍的!”曾小贤补充道,“不过那筐苹果最后全被他拿去做‘水果电池’了,说要研究不用插电的手电筒,结果把宿舍的桌子都弄出一圈圈水渍,被宿管骂了半天。”
展博突然想起什么:“我听我姐说,大学实验室里有个‘禁地’,放着个没人敢碰的旧烤箱,是不是跟天宇有关?”
“你姐说的没错!”曾小贤眼里闪过一丝神秘,“那烤箱本来是化学系用来烘干试剂的,早就坏了,扔在角落积灰。天宇趁周末没人,偷偷把烤箱拆了,想改成恒温培养箱,培育他那宝贝‘发光细菌’——就是那种见光会发光的微生物,他说能当天然的指示灯。”
“成功了吗?”悠悠举着笔记本,认真得像在记采访稿。
“成功是成功了,”天宇的嘴角勾起一抹回忆的笑,“但培养箱的温度没控制好,细菌长得太疯,半夜从箱子里溢出来,顺着桌腿爬到了隔壁实验室。第二天化学系的教授开门,差点以为实验室闹鬼,满地都是发着绿光的黏液。”
“后来呢?”子乔追问,“你们没被处分?”
“多亏了曾小贤。”天宇看向曾小贤,眼里带着暖意,“他当时正在广播室录早间新闻,听说这事,立刻在广播里插了段‘科普小知识’,说‘夜间实验室出现的绿光属于自然现象,是微生物的正常发光,大家不必惊慌’,还顺便宣传了一波我的‘生物照明研究’,愣是把一场事故说成了‘校园科技新发现’。”
曾小贤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我是谁?当年可是校园广播台的‘救场王’。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发光细菌后来真派上用场了——毕业晚会的舞台背景,不就是用你培育的细菌做的吗?暗场的时候,整个舞台发着淡淡的绿光,吓得女生们尖叫,男生们倒是觉得很酷。”
“还有那次运动会!”美嘉突然拍了下手,“我听我表哥说,他们大学运动会有个‘奇人’,用改装的轮椅参加百米赛跑,拿了冠军,是不是天宇?”
“是他!”曾小贤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那轮椅本来是校工用来运工具的,掉了个轮子,被他捡回来修修补补,装上了从旧自行车上拆的链条,还加了个小马达。运动会那天,他坐着轮椅冲线时,比第二名快了整整十米,裁判都看傻了,最后硬是给他发了个‘特别创新奖’。”
天宇笑着补充:“那马达还是曾小贤帮我找的——他把自己的电动剃须刀拆了,说‘这玩意儿转速快,肯定能用’。结果比赛到一半,马达过热烧了,我是靠手转轮椅划到终点的。”
“哎哎哎,重点是我提供了关键零件!”曾小贤强调道,“而且你划轮椅的时候,全场都在喊‘天宇加油’,那场面,比校队拿冠军还热闹。”
众人听得入了迷,客厅里的笑声此起彼伏。子乔突然想起个事:“我听说大学男生宿舍总爱比谁的泡面囤得多,你们俩是不是也偷偷囤过?”
“何止囤过,我们还搞过‘泡面实验’!”曾小贤说,“天宇说不同牌子的泡面面饼密度不一样,泡发时间也不同,非要列个表格对比。我们买了二十多种泡面,从早上吃到半夜,最后两人都吃吐了,看见泡面就反胃,整整一个月没敢进食堂的泡面窗口。”
“但那次实验还真有用。”天宇说,“我整理的数据后来被校报登了出来,标题叫《校园泡面消费指南》,据说帮不少新生避了坑——比如哪种泡面泡三分钟最好吃,哪种泡面的调料包最咸。”
“对了!”曾小贤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还有他的‘恋爱助攻器’!当年我追隔壁系的学姐,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天宇居然做了个小盒子,说按一下就能播放提前录好的情话。结果我鼓起勇气按下去,里面传出的居然是他的声音:‘学姐,曾小贤这人虽然傻,但心眼不坏,你就从了他吧’——差点没把学姐笑跑!”
天宇挑眉:“那不是失误,是我故意换的录音。你自己录的情话太肉麻,我怕学姐听完起鸡皮疙瘩。后来学姐不是说,觉得我这‘助攻’挺可爱的吗?”
“那是她没看到你把录音笔藏在花束里,结果录音笔漏电,把花瓣都烧黑了!”曾小贤反驳道,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像回到了当年的宿舍,拌嘴都带着默契。
展博看着他们,突然说:“我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天宇总说‘朋友是最好的零件’——你们俩就像两个咬合完美的齿轮,少了谁都转不顺畅。”
曾小贤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这话没错。当年我考研复习,天天学到半夜,是他每天帮我占图书馆的座位,泡好咖啡放在桌上;他做实验缺经费,我把攒了半年的稿费全塞给了他,虽然最后那些钱全买了烧杯试管。”
天宇的声音也软了下来:“毕业那年,曾小贤要去电台实习,需要一套专业的录音设备,我把准备买机票回家的钱拿出来,给他凑够了设备钱。他总说欠我一张机票,其实我知道,他后来在节目里偷偷帮我宣传‘环保发明’,帮我拉到了第一笔创业投资。”
客厅里渐渐安静下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像一层温柔的纱。美嘉突然感慨:“原来你们俩不只是同学,更像亲兄弟啊。”
“比亲兄弟还亲。”曾小贤拍了拍天宇的肩膀,“当年他全家移民,我去机场送他,他塞给我一个布袋子,说‘等你什么时候用到了,就知道是什么’。后来我在电台做深夜节目,总有人打进来倾诉烦恼,我突然想起那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个小小的录音笔,录着他说的话:‘每个人的烦恼都像没接好的电路,乱成一团时,别急着剪断,慢慢理总能找到线头’。”
天宇从口袋里掏出个旧录音笔,外壳已经磨得发亮:“我这里也有一个,录着当年你在广播里说的话——‘生活就像实验,失败十次没关系,第十一次说不定就会发光’。”
曾小贤接过录音笔,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他年轻时的声音,带着点青涩的沙哑,却异常坚定。客厅里的人都没说话,静静听着那段跨越了十年的声音,仿佛看到两个年轻的身影,在筒子楼的灯光下,一个对着麦克风练习播音,一个趴在桌上画电路图,窗外的月光落在他们身上,温柔得像此刻的时光。
“所以说啊,”曾小贤关掉录音笔,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认真,“我跟天宇的交情,可不是三两句能说清的。从半夜抢卫生间的声控灯,到一起被教授追着骂,从分享一袋泡面,到互相攒钱买设备——我们早就把对方当成了这辈子最懂自己的人。”
天宇笑着点头,眼里的光比当年的发光细菌还要亮:“没错,就像他当年在广播里说的,好的朋友就像电路里的保险丝,平时看不出来重要,关键时刻总能帮你挡住麻烦,让电流一直通下去。”
客厅里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每个人脸上,保温桶里的红烧肉汤汁已经凝固成琥珀色,却依然散发着暖暖的香气。曾小贤讲的趣事还在继续,从“用旧电脑主机改造成宠物喂食器”到“在宿舍阳台种出能结两种颜色果实的番茄”,每一个故事里都藏着两个年轻人的身影——一个在闹,一个在笑,一个拆东补西,一个救场圆谎,却在彼此的青春里,刻下了最深刻的印记。
美嘉悄悄对悠悠说:“原来好的朋友,真的能像这样,就算分开十年,再见面时,还是能一下子找回当年的默契。”
悠悠在笔记本上写下最后一句:“深交不是天天见面,而是不管隔了多少岁月,你说的笑话他还能接得住,你做过的傻事他都记得住。”
窗外的月光越发明亮,照着3601客厅里的欢声笑语,也照着两个男人眼里的默契——那是只有一起拆过灯泡、一起挨过骂、一起分享过红烧肉和梦想的人,才懂的,无需多言的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