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床板上没动
阿骨打从窗缝钻进来,带进一股冷风,尾巴扫翻了墙角的破陶罐。
“小声点。”我眼皮都没抬,“你再砸一次,他们真以为我屋里藏了贼。”
他缩了缩脖子,耳朵抖了抖:“昭哥,茶馆那边炸了。萧家的人今早去了三趟府衙,调了‘邪术案’的卷宗副本,还问守城卫有没有见过‘会说话的妖物’。”
我“嗯”了一声,手指在黑石上画了个圈。
疯批值50.1%了。
就差那么一丢丢,神降就能解锁。但现在动不得。一个刚回帝都就突然变强的废柴,比会放火球的魔头还扎眼。
“他们信我有同伙?”我问。
“信了。”阿骨打咧嘴,“我还加了料——说你半夜写供词,写了三页纸,全是‘阿骨打偷腊肉’‘黑狗啃鞋底’‘厨房老鼠是卧底’。现在满城都在传,楚家三少爷被吓疯了,已经开始招供家里的耗子。”
我笑出声。
越疯,他们越不敢动。
真要审我,就得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听一个魔法废柴念“妖物同党名单”——从扫地婆到门房狗,一个不落。萧家脸面还要不要了?
“继续传。”我说,“明天加一条:我梦见萧家老祖宗穿花裤衩跳河,因为他裤兜里藏了我家祖传的臭咸鱼。”
阿骨打愣住:“这……太离谱了吧?”
“就是要离谱。”我翻身坐起,断剑在腰间轻颤,“他们想查‘禁忌妖术’,我就给他们一场荒唐大戏。等他们翻遍城南到城北,想找会说话的雪狼,结果只抓到一群偷腊肉的野狗,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自己才是疯的那个?”
他眼睛慢慢亮了:“昭哥,你这是……用嘴杀人?”
“不。”我摸了摸剑柄,“是让他们自己把自己逼成笑话。”
屋外,那片瓦又响了一下。
暗卫换班了。脚步更轻,但呼吸节奏没变——还是早上盯我的那个。
我忽然大声咳嗽,滚下床,扑到门边一把拉开。
“谁?!”我声音发抖,“是不是阿骨打又来偷我剩饭了?!你再偷,我告你爹!”
门外没人。
我探头看了眼,空荡荡的院子,只有风卷着落叶打转。
我骂骂咧咧关上门,顺手把门栓插上,动作慢得像真怕了。
回身时,我已经换了表情。
“三线监听,现在开始。”我从床板底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城防图,用炭笔在三个点上画圈,“你负责东市茶馆、西城门岗、北街府衙后巷。盯住所有进出萧家府邸的人,尤其是带卷宗的。每两个时辰回来报一次。”
“那你呢?”阿骨打问。
“我?”我咧嘴,“我继续当我的疯子。”
第二天一早,我端着碗冷粥晃到厨房。
暗卫果然跟来了,藏在拐角,只露半只靴子。
我故意绊了一下,粥泼了一地,碗摔成三瓣。
“哎哟!”我蹲下捡,“这碗跟我十二年了!它死了我可咋办!”
旁边厨娘翻白眼:“三少爷,那是上个月发的新碗。”
“不!”我抱着碎片嚎,“它昨晚还跟我说梦话!它说它不想死!”
厨娘直接走了。
我抹了把不存在的眼泪,抬头看见暗卫的靴子动了动。
他在笑。
好,人设稳了。
我捡起碎片,偷偷塞进袖口——回头给萧家哪位“不小心”划个口子。
回屋路上,我绕到后院柴房,把一块腊肉藏进柴堆,又用炭笔在墙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狼头。
做完这些,我回到偏院,当着暗卫的面,把门关上,然后猛地扑到床上,压低声音:“阿骨打!快跑!他们要抓你!你不是说你昨晚偷了腊肉吗?快藏柴房去!”
说完,我翻个身,打起呼噜。
我知道,这消息今晚就会传到萧家耳朵里。
他们一定会派人去柴房搜。
然后发现——一块被藏起来的腊肉,墙上还有个“妖物标记”。
可笑不可笑?为了查一个魔法废柴,堂堂萧家嫡系出动,就为了找一只“会偷腊肉的狼”?
我闭着眼,嘴角压不住。
疯批值又涨了:【+0.8%】。
现在50.9%。
神降就在眼前。
但我不能动。
真正的局,才刚开始。
傍晚,阿骨打溜回来,耳朵都快贴到脑袋上。
“昭哥,出事了!”
“说。”
“萧家的人真去柴房搜了!还带了驱妖符!结果守夜的看见,有个楚家旁系的少爷半夜摸进去,偷了那块腊肉!现在萧家在查他是不是‘同党’!”
我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反手一招,把楚家自己人套进去了。
“还有。”阿骨打压低嗓音,“我听见两个萧家密探在茶馆说,他们怀疑你根本没用妖术,萧逸是自己走霉运掉进陷阱的。现在内部吵翻了——一派说要死磕到底,一派说别被个疯子耍了。”
我眯眼。
分化成功。
萧家开始内耗,楚家旁系也不敢轻易站队。谁都知道,要是萧家最后查不出东西,那联手打压我的人,就成了笑话。
我正盘算着,窗外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不是瓦片。
是有人从墙头跳下来,落地时踩断了枯枝。
我立刻翻身,把脸埋进枕头,声音发颤:“别……别进来……我啥也没干……阿骨打你别咬我……”
脚步停在窗外。
没进。
过了十息,又退了。
我睁开眼,盯着屋顶的裂缝。
不是暗卫。
动作太熟了,落地无声,只那一根枯枝是故意踩的——在提醒我:他在。
我摸出黑石,掌心贴上。
温度烫得像要烧起来。
疯批值51.3%。
神降已可解锁。
但我没动。
我知道是谁在窗外。
楚家那位“好叔叔”,一向笑面迎人,背地里给萧家递消息的那位。
他来看我是不是真疯。
我得让他看够。
第二天中午,我蹲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捏着半块发霉的饼。
暗卫在十步外,假装擦刀。
我忽然跳起来,对着墙大喊:“阿骨打!你把我的梦话写成诗了?还拿去给圣院女学员传情?!你个叛徒!我要跟你断绝关系!”
说完,我掏出一张皱纸,撕成碎片,撒了一地。
纸上啥也没写。
但暗卫的刀停了。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点 pity。
好极了。
一个连幻觉都信的废物,能掀起什么风浪?
我蹲回去,继续啃霉饼。
傍晚,阿骨打又来。
“昭哥,北街那边有动静。萧家一个密探去府衙调‘邪术案’卷宗,结果卷宗不见了。”
“不见了?”
“被人提前拿走了。守档的说,是个穿灰袍的,没留名。”
我眯眼。
灰袍?
楚家的人?
还是……别的势力插手了?
我手指敲了敲断剑。
不管是谁,这一步棋,等于在萧家背后捅了一刀。
而我,只需要坐在破屋里,吃着霉饼,看着他们自己乱起来。
阿骨打犹豫了一下:“昭哥,我们下一步干啥?”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帝都上空的晚霞。
天快黑了。
神降随时能开。
但我没动。
我转身,从床底抽出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行字:
“罪证一:梦见萧家祖宗跳河”
“罪证二:同伙阿骨打偷腊肉”
“罪证三:厨房老鼠是卧底”
“罪证四:我把魔法阵画在了马桶底下”
我吹了口气,灰尘飞起。
然后,我拿起炭笔,在最后一行后面,重重写下:
“罪证五: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