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金雨砸在断剑上,发出“嗤”的一声,像烧红的铁片扔进油锅。我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剑微微震了一下,那雨滴炸开成一张脸——模糊、扭曲,眼珠凸出,嘴巴大张,像是临死前喊疼。
可它一眨眼就散了。
系统弹幕立刻蹦出来:【高危记忆污染!建议远离直接接触!】
我冷笑:“离什么远?这不就是他们被洗脑的证据吗?”
阿骨打从石柱后探出半个脑袋,尾巴贴着地面扫来扫去:“昭哥,这些雨……真能改人脑子?”
“不是改。”我把断剑横举过头顶,“是替换。把本来的东西盖住,让人以为自己一直信那个狗屁神。”
话刚说完,又一滴金雨落下来,正砸在剑刃中央。画面再次浮现——一个女人跪在地上,怀里抱着孩子,嘴里念叨着“谢神救我”,可她的眼神空得像井底。下一秒,她亲手把孩子的手腕割开,血流进地上的凹槽里,汇成一条细线,流向祭坛中心。
我盯着那画面,直到它消散。
“这不是信仰。”我咬牙,“这是程序。输入恐惧,输出顺从。”
阿骨打缩了缩脖子:“那咱还站这儿淋着?”
“淋?”我抬头看天,穹顶那层金光越来越亮,符文一圈圈扩散,像水波荡漾,“你以为这是下雨?这是系统自动刷新残渣,只要还有残留意识波动,它就会一直循环播放洗脑包。”
我眯起眼,“但既然是系统,就有规则。”
疯批值在我脑子里蹭蹭涨,系统安静了一瞬,忽然刷出新提示:【检测到信仰回路闭环结构!疯批值+400!】
我嘴角扬起来。
有漏洞就行。
我闭上眼,调动刚解锁的那个权限——“操控低阶神格残留”。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捡别人用剩下的神位边角料,但够用了。我顺着空气中那些金色尘埃的流动方向摸过去,发现它们不是乱飘的,而是沿着某种固定路径转圈,就像代码跑循环。
“找到了。”我睁眼,“谢无赦设了个后台进程,靠残留情绪自动续命。只要有人心里还怕他一分,这场雨就不会停。”
阿骨打听得一脸懵:“昭哥,你说啥玩意儿进程?咱能不说天书吗?”
“意思就是——”我抬手指向半空,“这雨能被人控制。”
说完,我一把将断剑插进祭坛正中的凹槽里。
咔。
剑身与地面严丝合缝,符文瞬间亮起,和之前沙漏留下的印记产生共鸣,嗡的一声震颤传遍整个空间。头顶的金雨猛地一顿,所有下坠的雨滴全都悬在半空,一动不动。
阿骨打瞪大眼:“你……把雨冻住了?”
“不是冻。”我盯着那些漂浮的金点,“是暂停执行。”
系统疯狂刷屏:【规则节点已锁定!疯批值+800!解锁新能力——“记忆改写”(单体\/群体·精神层)!】
我呼吸一沉。
来了。
这才是真正的权力。
不是打爆谁的脸,也不是骂到对方破防,而是直接伸手进别人的脑子里,把被篡改的东西翻出来,再按回去。
但我不能乱来。系统警告跳出来:【当前负荷73%,强行群体操作可能导致反噬,请谨慎选择目标范围。】
我低头看了眼剑柄。
上面沾着我的血,是从舌尖咬破后抹上去的。这点血引动了“时空斩”的残余波动,给这次操作加了个锚点——不然凭我现在这点修为,根本压不住这么大规模的精神力回流。
“我不是要给他们灌新东西。”我低声说,“我只是帮他们找回原本的记忆。”
阿骨打蹲在旁边,耳朵竖着:“昭哥,你是说……能把他们变回去?”
“变?”我冷笑,“他们本来就没变。只是被蒙了眼,现在该撕布条了。”
我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着满天悬浮的金雨。
“给我——倒!”
话音落下,那些静止的雨滴猛地调转方向,像被无形的手拽着,齐刷刷朝台下人群飞去。每一滴都精准命中一人眉心,穿透而入。
现场顿时炸了。
有人抱头惨叫,有人跪地干呕,有个老头直接吐出一口黑血,浑身抽搐。一个年轻女人瘫坐在地,双手抓着头发,一边哭一边吼:“我想起来了……那天他让我杀娘……他说不杀就是背叛神……”
更多人开始颤抖,眼神从浑浊变得清明,又从清明转为痛苦。
他们不是被洗脑了,是被活生生挖掉记忆,塞进别人的剧本里演戏。
阿骨打看得发愣:“昭哥……这些人……是不是魂都被抽过一遍?”
“差不多。”我拔出断剑,血瞳还在,但热度降了下来,“有人专门挑软的捏,把他们的‘害怕’炼成了燃料。现在燃料反烧,把脏东西都逼出来了。”
我扫了一圈。
曾经跪满信徒的地方,此刻一片狼藉。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呆坐不动。但他们的眼睛,终于不像傀儡了。
阿骨打小心翼翼问:“接下来呢?雨停了吗?”
我看向上方。
金雨确实停了,可那些符文还在运转,光晕未散。说明这个机制还没彻底崩解,只是暂时卡住了。
“没完。”我说,“这只是切断了输出端。真正的问题在下面。”
我蹲下身,手指划过地面一道裂痕。那里渗着淡淡的水汽,带着腥味,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阿骨打凑过来:“这缝……通哪儿?”
“不知道。”我站起来,“但谢无赦搞这套,肯定不止靠嘴皮子。他得有个根,埋得比祭坛还深。”
我握紧断剑,血瞳微闪。
疯批值还在涨,系统界面多了个残缺王冠图标,灰扑扑的,但能用。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招手,只要我愿意,现在就能接住这破烂神位,坐上这堆谎言搭起来的王座。
我不稀罕。
真正的规则,不该是拿来骗人的。
阿骨打忽然拽我袖子:“昭哥,你看地上!”
我低头。
刚才被金雨浸透的地面开始冒泡,像是有东西要钻出来。那些干涸的血迹重新泛湿,颜色却不是红,而是暗青,像腐烂的叶子。紧接着,一道道纹路从裂缝里爬出,呈蛛网状蔓延,每一道都刻着细小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
“这不是魔法阵。”我蹲下细看,“是契约链。”
阿骨打挠头:“啥链?
“用人命签的卖身契。”我伸手碰了下那纹路,指尖传来刺麻感,“每一个签下名字的人,死后魂魄会被锁在这儿,继续供能。谢无赦根本不用自己费劲,有人替他当电池。”
阿骨打倒吸一口冷气:“这也太阴了……”
“阴?”我冷笑,“他连阴都不算。这是工业流水线,批量生产牺牲品。”
我站起身,环视四周。
祭坛还在,金光未灭,信徒们陆续清醒,但没人离开。他们像是失去了方向,也不知道该恨谁,该谢谁。
我知道他们在等一个答案。
比如——现在谁说了算?
我没打算给他们。
天上掉下来的权力,我不接。我自己抢来的,才叫本事。
我抬脚走向裂缝边缘,断剑拖在地上,划出轻微的摩擦声。
阿骨打跟上来:“昭哥,你要下去?”
“不下怎么拆底座?”我盯着那口黑缝,“既然他是靠榨取活着,那我就把他的电源拔了。”
我弯腰,伸手探进裂缝。
潮湿,冰冷,还有种粘稠的触感,像摸到了某种生物的内壁。
突然,指尖碰到一块硬物。
我用力一扯。
哗啦——
一股暗流冲了出来,带着腐臭的水汽,溅了我一身。那东西被我拽出地面,是一块石碑残片,上面刻着半行字:
“自愿献魂者,永侍神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