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已然成为霍格沃茨最令人窒息又无法回避的挑战。
他摒弃了所有花哨的理论，课程内容直指魔法最黑暗、最残酷的核心。
空气中似乎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由恐惧和凝重混合而成的气味。
这一天的课程，斯内普宣布进行“实战压力测试”。
“纸上谈兵毫无意义。”他站在教室前方，黑色的眼睛像两潭深不见底的死水，缓缓扫过噤若寒蝉的学生们，“只有在魔杖真正指向你们的时候，你们才能体会到什么是防御。今天，你们将亲身体验。”
规则很简单，也很残酷：学生轮流上前，站在教室中央被清空的场地上。
斯内普本人将作为“攻击方”，使用一系列具有干扰、束缚乃至轻微攻击性的咒语（他保证不会使用不可饶恕咒）。
学生需要在躲避和防御的同时，尝试进行有效反击。坚持时间越长，表现越出色，得分越高。
这简直像是把羊羔扔进狼窝，即使那头狼承诺不用致命的獠牙。
第一个上场的是纳威·隆巴顿。
在斯内普冰冷的目光和接连射来的、色彩险恶的咒语光束下，他几乎立刻慌了神，铁甲咒摇摇欲坠，不到三十秒就被一道束缚咒捆成了粽子，摔在地上，魔杖脱手。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一挥魔杖解除了咒语，用他那特有的嘲讽语调点评：“隆巴顿先生，你的勇气似乎都用在破坏我的坩埚上了。下一个。”
气氛更加压抑。
哈利上场时，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愤怒。
他躲开了几道昏迷咒的红光，甚至用一道障碍咒偏转了斯内普的缴械咒，引得几个格兰芬多学生低低惊呼。
但当他试图反击时，斯内普轻易地用一道无声咒将他击退，魔杖差点脱手。
“波特，愤怒让你盲目。”斯内普冷冷地说，“在真正的食死徒面前，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活不过三个回合。下去。”
轮到赫敏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略微加速的心跳，迈步走到场地中央。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紧盯着斯内普的魔杖尖，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肩膀和手腕的细微动作上——这是她在暑假独自研究巫师决斗资料时学到的一个小技巧，预判动作比预判咒语光更有效。
“开始。”斯内普毫无预兆地出手。
一道迅疾的紫红色光芒——赫敏认出是“力松劲泄”——直射而来。她没有选择硬抗，身体向左侧敏捷地滑步，同时魔杖轻点，一道无声的“盔甲护身”在她原先站立的位置瞬间成型，虽然咒语打空，但那精准的预判和瞬发无声咒，让斯内普的眉毛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有点意思。”斯内普的声音更冷了。
他不再试探，咒语如同疾风骤雨般袭来：昏迷咒、禁锢咒、让人皮肤刺痛的轻微诅咒、制造脚下地面突然变得粘稠的变形咒……
赫敏的身影在有限的空间内快速移动，时而翻滚，时而侧闪。
她的铁甲咒不再是大范围维持，而是在咒语及体的瞬间，于身体特定部位精准地激发出一小块、凝实无比的魔法盾，像一面面小圆盾，高效地偏转或抵消攻击，极大地节省了魔力。
这是她将铁甲咒与古代如尼文中的“瞬时能量构型”理论结合后，自己改良的技巧。
她几乎没有主动攻击，全部精力都用在闪避和防御上。
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大脑飞速运转，计算着斯内普的攻击节奏和习惯。
“只会躲吗，格兰杰？”斯内普讥讽道，一道刁钻的咒语擦着赫敏的袍角飞过，留下一条焦痕。
赫敏没有回答。
她在等待，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
终于，在斯内普一次连贯的三连击（昏迷咒、缴械咒、腿立僵停死）之后，她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或许只有零点几秒。
就是现在！
她没有使用常见的攻击咒语。
她的魔杖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划出，杖尖迸发出一片刺目的、高频闪烁的白色光芒。
“闪回咒（Verdimillious）！” 一个通常用于照亮或发出信号的咒语，但在她强大魔力的灌注和精准控制下，那片光芒变得极其不稳定，带着强烈的能量干扰和致盲效果。
斯内普显然没预料到她会使用这种非主流咒语进行反击，刺目的白光瞬间干扰了他的视觉和魔力感知。
他下意识地偏过头，挥杖的动作慢了半拍。
就在这刹那间，赫敏真正的攻击到了。
无声无息，一道凝练的、几乎看不见能量波动的“障碍重重”，并非射向斯内普本人，而是精准地击打在他脚下前方半米处的地面上。
“砰！”
一声闷响，地面上一块石砖猛地向上凸起、碎裂。
斯内普虽然凭借丰富的经验稳住了身形，没有摔倒，但脚步也不由得一个踉跄，被迫中断了接下来的攻击。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
赫敏站在原地，微微喘息，魔杖依旧平举，警惕地看着斯内普。
她成功地打断了霍格沃茨魔药课兼黑魔法防御术课教授的连续攻击，并且让他出现了短暂的狼狈。
斯内普缓缓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黑袍。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黑色的眼睛里，翻涌着极其复杂的东西——惊讶，审视，甚至有一丝被冒犯的怒意，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对等实力的……承认？
他盯着赫敏，足足过了十秒钟。
教室里静得能听到羽毛笔掉在地上的声音。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平滑，听不出喜怒：
“利用环境，干扰感知，声东击西……非常规，但有效。”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
“然而，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这些小聪明毫无用处。你浪费了一次可能伤到我的机会，格兰杰小姐。如果你刚才使用的是‘神锋无影’……”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威胁意味弥漫开来。
“我不会使用那种咒语，教授。”赫敏平静地回答，放下了魔杖，“尤其是在同学和教授身上。”
斯内普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在冷笑。
“格兰芬多，因为顶撞教授，扣十分。”他宣布，但目光依旧锁定在赫敏身上，“但是……你的实战测试，通过。”
他转过身，黑袍翻滚。
“下课。”
学生们如蒙大赦，纷纷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教室。
哈利和罗恩围到赫敏身边，脸上还带着未褪的震惊。
“梅林的胡子，赫敏！你差点让斯内普摔个跟头！”罗恩压低声音，兴奋地说。
“你看到了吗？他那个表情！”哈利也难掩激动。
赫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感受着自己过快的心跳和有些发软的手臂。
她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的博弈，耗费了她巨大的精力和魔力。
她也知道，斯内普最后的话不是威胁，而是提醒——提醒她真正的战斗有多残酷。
她抬头，看向斯内普消失的门口方向。
这场“实战测试”，她似乎通过了。
但她和斯内普之间，那根无形的、紧绷的弦，也因此被拉得更紧了。
她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她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