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窟坍塌,聂风携龙脉消失,雄霸功亏一篑,虽怒却无奈,只得暂且退回重整势力,图谋再起。步惊云身受重伤,被无名救回,于中华阁秘地疗养。中原武林经此连番浩劫,元气大伤,暂时转入守势,江湖陷入一种暴风雨前的短暂平静。
而聂风,在龙脉之力洗涤下,虽暂时清除了魔气与九转心丹药力,但魔刀留下的隐患,以及强行融合多种力量对经脉造成的损伤,并未根除。更深处,那源自血脉的疯血,以及与魔刀纠缠时留下的精神烙印,如同蛰伏的毒蛇,随时可能再次爆发。他凭借着一丝本能与龙脉那微弱的指引,在荒野中漫无目的地漂流,时而清醒,时而浑噩,状若癫狂。
一直暗中追寻聂风踪迹的第二梦,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中,找到了蜷缩在角落、浑身污秽、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乱的聂风。看着他这般模样,第二梦心如刀割,泪水无声滑落。
她深知,寻常方法已难以根治聂风之魔厄。龙脉虽能镇压,却无法根除那已深入骨髓与灵魂的魔性。她想起家族故老相传的一个禁忌之法——换血!
此法凶险至极,需以施术者自身纯净之血,逐步替换受术者体内被魔气侵染的血液,过程中稍有不慎,不仅受术者可能血脉崩溃而亡,施术者更会因精血耗尽、魔气反噬而香消玉殒。
但第二梦义无反顾。她带着神志不清的聂风,回到了她自幼生长、与世隔绝的故乡——一个隐藏在深山幽谷中的宁静村落。这里是她出生的地方,也是她父亲第二刀皇早年隐居之地,如今只剩她一人。
她将聂风安置在竹庐之中,细心照料,以药物和自身温和的内力为其稳定伤势,安抚其时而躁动的精神。在聂风偶尔清醒的片刻,他看着第二梦忙碌的身影,眼中会闪过一丝愧疚与迷茫,却因精神损耗过大,难以清晰思考。
准备工作就绪,第二梦选择了月圆之夜,天地灵气最为充盈之时,在竹庐内布下简单的聚灵阵法,开始了这逆天改命之举。
她以金针刺穴,引导自身精血,透过两人手腕相连的银管,缓缓流入聂风体内。同时,她运转家传心法,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聂风体内那被魔气侵染的污血,顺着另一根银管排出。
过程极其缓慢而痛苦。聂风即便在昏迷中,也因血脉更替、魔气被强行剥离而发出痛苦的呻吟,身体剧烈颤抖。第二梦脸色苍白如纸,汗水浸透了衣衫,但她眼神坚定,紧咬牙关,不断催动自身精血,并以柔和的内力护住聂风心脉,对抗着那被引动、试图反扑的残余魔性与疯血之力。
隐于虚空的李长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虽能干预,但此次却选择了静观。这“换血”之法,涉及生命本源与血脉奥秘,其中蕴含的牺牲与奉献,以及那种以极致“情”之力对抗极致“魔”之力的过程,本身便是一种深刻的大道演绎,对他理解此界“生命”、“情感”与“能量”的关系,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以命换命,以情化劫。此女用情至深,意志之坚,不逊于任何武道高手。”李长青心中默然。他能看到,在换血过程中,第二梦那纯净的血液与意志,如同最柔和却也是最坚韧的光,一点点地驱散着聂风血脉与灵魂深处的黑暗。那龙脉残留的气息,似乎也在这过程中被激发,温和地滋养着聂风受损的根基。
日夜交替,月落日出。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滴污血排出,第二梦几乎油尽灯枯,她虚弱地拔掉银针,看着聂风脸上那纠缠已久的黑气彻底消散,气息变得平稳而纯净,甚至比入魔之前更加沉凝,她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随即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又过了许久,聂风悠悠转醒。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清明,体内那股时刻躁动、欲要吞噬理智的魔性已然消失无踪,经脉虽然虚弱,却畅通无比,连带着傲寒六诀的内力都似乎精纯了几分。他看到了趴在床边、气息微弱、脸色惨白的第二梦,以及旁边那盛放着漆黑污血的器皿,瞬间明白了一切。
巨大的感动与愧疚涌上心头,这个即使在魔刀噬心时也未曾落泪的汉子,此刻眼眶湿润。他小心翼翼地扶起第二梦,将自身刚刚恢复的、温和的内力缓缓渡入其体内,滋养她枯竭的元气。
在聂风的悉心照料下,第二梦终于缓缓苏醒。四目相对,无需言语,千般情愫,尽在不言中。
此后数月,两人便在这幽静的山谷中隐居。聂风休养生息,巩固修为,彻底适应了魔性尽除后的身体,傲寒六诀与风神腿在其心念通达之下,竟隐隐有融会贯通、更上一层楼之势。第二梦也慢慢恢复着元气。
这段时光,是聂风生命中罕有的宁静与温馨。他与第二梦朝夕相处,情感在潜移默化中日益深厚。第二梦的温柔、善良、坚毅与牺牲,深深打动了他那饱经沧桑的心。他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
然而,聂风深知,外界风云未定,雄霸虎视眈眈,步惊云与无名仍在苦战,龙脉更关系中原气运,他不能永远沉寂于此。
这一日,聂风站在谷口,望着远方,眼神已恢复往日的锐利,更添了几分沉稳。他手中握着那根已然变得平凡、却承载着第二梦深情的银簪(第二梦换血时所用信物),心中已做出了决定。
他转身,看向默默站在他身后的第二梦。
“梦,我的魔性已除,是时候离开了。”聂风声音温和却坚定,“雄霸未灭,中原未安,云师兄和无名前辈需要我,龙脉……也需要一个交代。”
第二梦眼中虽有不舍,却更多的是理解与支持。她轻轻点头:“风,你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没有过多的儿女情长,只有深深的信任与承诺。
聂风深深看了第二梦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随即,他毅然转身,身形化作一道清风,消失在山谷之外。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个被魔性困扰、迷茫痛苦的聂风,而是脱胎换骨、心志更为坚韧、目标更为明确的——风中之神!
李长青收回目光,对聂风的此番际遇颇为满意。第二梦的牺牲,不仅驱除了魔性,更淬炼了聂风的心志,使其武道之心更为纯粹。风云再聚之时,必将爆发出更耀眼的光芒。而他对“情”之力量与“生命”奥秘的推演,也因此番观测而受益匪浅。接下来的最终对决,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