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的话掷的有声，让在场所有诡异心里都是一惊。
特别是那句准备好收委员会的传票，直接让那个脸黑成锅底的主管鬼怪，身体僵在了原地。
传票？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那是只有在处理严重违规的高层时，才会动用的东西。
这个c级的新人，疯了吗？！他凭什么？！
主管缝合起来的几张嘴唇哆嗦着，想放两句狠话，但对上林玄那双没得感情的眼睛，满肚子的威胁硬是憋了回去，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林玄说的所有话，都踩在了规矩的线上，根本反驳不了一点。
他现在要是敢动那个叫阿伟的销售鬼，就等于自己承认了报复，正好落进了林玄布下的陷阱里。
周围的鬼怪员工们看着这一幕，看林玄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多了几分敬畏，心里那股憋屈的鬼火，好像一下子被释放了，眼神里都多出了一点光芒。
在这栋楼里，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敢用规矩，去挑战制定规矩的阶层。
就在这时，一个尖酸的声音响了起来。
“主管大人，何必跟这种不懂规矩的垃圾生气。”
是梅川酷子。
她扭着腰走了过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先是鄙夷的瞥了林玄一眼，然后柔声细语的对主管说：“他一个c级实习生，掀不起什么风浪，就是想搏出位，吸引领导的注意罢了，我可见得多了。”
她自以为是在帮主管解围，却没看到主管的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蠢女人，是在骂他连个实习生都搞不定吗？！
不过，梅川酷子倒是提醒了他，明着不行，可以来暗的。
主管的目光一沉，压低声音对梅川酷子说：“你，去，给我找个由头，让他从我眼前消失。”
“消失？”梅川酷子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主管的意思。
这是要她找机会，把林玄送去优化！
只要办成这件事，自己在这个部门的地位，岂不是更加稳固了？
“主管大人放心！！”她挺了挺胸脯，一脸邀功的表情，“我保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种破坏团队和谐的刺头，就该被好好教育一下！！”
说完，她恶狠狠的瞪了林玄一眼，悄悄退到一边，开始盯着林玄，想找出他的错处。
林玄压根没理会这两个鬼东西。
他扶着还在发抖的阿伟回到工位，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块能量棒塞进阿伟手里，低声道：“补充精神力，活下去才有希望。”
伊万跟艾拉姆立刻围了过来，用高大的身躯隔绝了所有不怀好意的视线。
“就这么跟他撕破脸，没问题吗？”伊万低声问，拳头捏得咯咯响，“要不我找机会，直接把他揍死！！”
“没用，”林玄摇了摇头，“杀了他一个，还会有下一个，我们要做的，是把抢业绩这种行为，彻底从规则上定义为非法，这样才能一劳永逸。”
“主管大人！！我抓到现行了！！”
梅川酷子从角落里冲了出来，指着林玄的方向激动的喊：“员工林玄，工号9529！在工作时间聚众闲聊，私分食物，严重违反了员工手册第十一条关于保持工作专注性的规定！这是典型的摸鱼行为！”
这顶帽子扣得又快又狠。
没等主管发话，林玄掀了掀眼皮，镜片后的目光平静的很：“报告主管，员工手册第十七条团队协作准则第四款写着，鼓励员工在不影响自身工作的前提下，帮助陷入困境的同事，保证团队整体的奋斗效率。我只是在执行公司规定。”
梅川酷子一愣，她没想到林玄会拿另一条规则来反驳。
主管的脸色当场就挂不住了，他当然知道有这么一条，但从来没人敢在这种时候拿出来用！他向前一步，那股阴冷的气场直接压了过来：“狡辩！！你的行为明明是小团体主义，破坏了部门的奋斗氛围！！”
冰冷的电子音停顿了诡异的两秒，终于响彻整个楼层。
【经核查，员工林玄，确实存在非工作内容的交流行为，影响了奋斗氛围。】
【处罚决定：罚该员工打扫公司b6层荣誉室，即刻执行！】
这处罚听上去不重，甚至比约翰刷厕所要轻得多，但谁都知道，荣誉室供奉着历代奋斗明星，阴气很重，不是什么好地方。
伊万刚想发作，却被林玄用眼神制止了。
“我去。”
林玄平静的接受了处罚，他正好也想去这栋大楼的其他地方看看。
看着林玄被两个监工怨灵押送着离开，梅川酷子得意的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主管的脸上也重新挂上了冷笑。
荣誉室？那地方，可比数据清理部要有意思多了。
b6层，荣誉室。
“吱呀——”厚重的木门被推开，一股陈腐木料跟灰尘混合的味儿冲了出来。
这里比楼下更冷，灯光也更暗。
整个房间里，一排排玻璃展柜陈列着各种奖杯还有证书。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墙壁。
四面墙上，从左到右，都挂满了年度最佳员工的肖像照。
照片上的鬼怪，个个都穿着笔挺的制服，脸上挂着标准又僵硬的笑容，胸前戴着金光闪闪的勋章。
可他们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光彩，反而透着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空洞跟死寂。
成百上千双这样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齐刷刷的盯着房间中央的唯一一个活人。
饶是林玄，都感觉后背有点发毛。
他拿起清洁工具开始打扫。
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擦拭着布满灰尘的展柜，一边悄悄开启法眼，观察墙上的每一张照片。
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些照片按年份排列。
最近一年的照片还很鲜亮，但越往前的照片，画面就越陈旧，上面蒙着一层驱不散的阴气。
林玄走到尽头，那里挂着十年前的最佳员工照片。
在法眼的注视下，照片上鬼怪的笑脸，已经被一团蠕动的黑色能量所腐蚀。那股能量带着死亡跟怨恨的气息，和被绩效猛兽吞噬的程序员鬼留下的残渣一模一样！
一个恐怖的念头，猛的窜进林玄脑子里。
他眯了眯眼，注意到荣誉室的尽头，还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门上挂着牌子：档案室。
林玄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监工，便直接走了过去。
门被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锁锁着，锁孔里透出一股阴冷气息。这把锁本身就是规则所化，用蛮力是打不开的。
但林玄只是将手放在锁上。他闭上眼睛，精神力凝聚成一根探针侵入锁芯内部，感受到的是一连串冰冷的代码跟逻辑判断。
“权限验证。。。失败。”
“物理破解。。。失败。”
林玄没有放弃，一个念头在他脑子里冒了出来，他将精神力模拟成一句指令：“以纠察违规名义，申请临时查阅权限。”
锁芯内的代码停滞了一秒。
成了！！这家公司，把互相监督，纠察的优先级设置得很高。
“咔哒”一声轻响，门开了。
档案室里堆满了文件柜，空气里的灰尘更重了。
林玄没有犹豫，直奔那个标注着“历年最佳员工”的柜子。
他找到了刚才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十年前的最佳员工档案。
档案袋里，除了一张奖状复印件还有一张照片，只有一张薄薄的调岗记录。
上面写着：员工王富贵，因业绩卓越，被评为集团年度最佳员工，以兹鼓励。
这是第一页，林玄翻到了第二页，那是整整一年后的记录。
上面只有一行冰冷的打印字：员工王富贵，经考核，符合晋升标准，现予以秘密晋升，档案即刻封存，不得查阅。
落款处，是一个猩红的签批，那两个字带着一股威压。
批准人：董事长。
林玄的心脏咯噔一下，他又迅速的抽出了好几份十年前，九年前，八年前的档案。
无一例外！！！
所有获得年度最佳员工荣誉的鬼怪，都会在一年后，得到一份来自董事长的秘密晋升，然后彻底消失！！！
所谓的年度最佳员工，其实是一个死亡倒计时，一份提前一年就拟定好的献祭名单！！！
林玄合上档案，靠在冰冷的铁柜上。
他明白了，这家公司的优化逻辑：被绩效猛兽吃掉的是能力不足的残次品，而被董事长秘密晋升的，是能力出众的精选品。
不管你是废物还是精英，在这栋大楼里，所有员工的最终归宿，都只是成为更高层级的养料。
林玄这才直起身子，走出了档案室。
他看着满墙荣誉的笑脸，眼神里再没什么波澜，只剩下一片冰冷。
这场官司，要对付的，看来不止是一个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