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云不再多言,双手自然垂在身侧,掌心向上。奇妙的事情发生了——飘落的雪花在她掌心上方自动盘旋,渐渐凝结成三枚晶莹剔透的冰针!
这冰针与雪融所凝截然不同,通体澄澈如水晶,内部似有流光运转,犹如仙鹤神针的化身——仙鹤冰针。
“去。”虎云轻叱,冰针离手。
看似缓慢,实则瞬息即至!三枚冰针分别刺向雪融的眉心、咽喉和丹田,轨迹玄妙难测。雪融仓促间出针格挡,却见她的冰针刚一射出,还未与虎云的冰针短兵相接,便直接在空中融化了,如同臣子见了君王。
雪融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连忙准备转身逃跑,在雪地上拖出两道凌乱的痕迹,但为时已晚,三枚冰针牢牢扎入她的后背要穴。雪融顿时发现自己体内的寒气运行突然滞涩起来,就像溪流遇上了冻土,无论如何催动都难以畅通。
“这…这是…雪降龙?!”雪融踉跄着后退几步,干裂的嘴唇颤抖着,频频摇头,“不可能……”双眼直直盯着虎云,声音突然拔高到极度刺耳,“不…你怎么可能会……难道真的藏着龙隐峰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虎云不答,缓步向前。她每走一步,雪融就后退一步,这是天然的压制,如同冰雪遇到了更纯粹的寒冰。
而此时,雪融精心布置的八卦冰针正在土崩瓦解——那些悬浮的冰针像朝圣般转向虎云,针尖垂落以示臣服。雪融眼睁睁看着自己苦练十年的绝技,在虎云面前竟如儿戏般可笑。
“一定是假的!”雪融突然尖啸,声音刺得赛华佗捂住耳朵。她十指疯狂结印,更多冰针从暴风雪中凝结,却在触及虎云衣角的瞬间化为水雾。“我花了十年!十年!你凭什么……”
虎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她只是本能地抬手,那些冰针便如归巢的乳燕般在她指尖盘旋。某种古老的记忆在血脉中苏醒,仿佛这风雪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
“好…很好……”雪融强撑着冷笑,嘴角却渗出黑色的血丝,“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我处心积虑,最后竟然给你当了嫁衣。”突然疯狂地仰天长啸,声音凄厉如夜枭,“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单指指天,指甲已经断裂,“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哈哈……哈哈哈……”
雪融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发髻不知何时散开,白发在风中狂舞,突然癫狂大笑,撕扯起自己的头发,连着头皮被大把扯下。又突然跪在雪地里疯狂刨挖,冻僵的手指抓出十道血痕:“我的!本该是我的!”
虎云皱眉上前一步,雪融却像见鬼般,尖叫着手脚并用向后爬。她开始用头撞雪地,每撞一次就神经质地数数:“三百零九…三百十…当年我磕满三百六十个响头才当上的圣女……”忽然又扑到虎云面前,“都是你…你偷的?”鼻尖几乎相触。她布满血丝的眼球凸出眼眶,“告诉我哪里偷的!哪个山洞?哪面冰壁?”腐臭的呼吸喷在虎云脸上,“说出来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虎云不退反进,掌心突然贴上雪融丹田。一股纯净的寒气涌入,雪融体内驳杂的真气顿时如沸汤泼雪,发出空灵的消融声。
“啊!……”雪融惨叫跪倒,七窍都渗出黑血。她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十多年的内力正在消散。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在怀念那股入侵的寒气——就像游子终于归乡,叛臣重见君王。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雪降龙……”雪融痴痴笑着,突然抓起一把染血的雪塞进嘴里咀嚼,冰碴割破牙龈也浑然不觉。她摇晃着站起来,突然仰头喷出一口黑血,“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雪融的表情凝固在极度扭曲的瞬间,眼白翻起,嘴角却咧到耳根。她开始用头撞向旁边的冰柱,“咚咚”的闷响中夹杂着诡异的童谣:“雪花飘,雪花摇,谁偷了我的雪降龙……”
赛华佗趁机射出安神针,雪融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身避开。她四肢着地在雪地上爬行,突然扑向昏迷的雪莲:“我的雪灵芝!”
虎云闪身挡在前方,雪降龙心法全力运转。整片雪原的寒气骤然汇聚,在她们之间凝成一道晶莹的冰墙。雪融的额头重重撞在冰面上,裂纹中渗出丝丝鲜血。每撞一下就说一个字:“师!尊!好!狠!的!心!”
刚说完,又突然跪地叩首,额头撞击冰面的节奏如同某种邪异的祭祀:““师尊…弟子知错了……您把心法传给我吧…我比她强……”
赛华佗趁机再次射出安神针,可雪融这次竟然徒手抓住飞针,反手插进自己太阳穴。鲜血顺着她霜白的鬓角流下,在脸上冻成狰狞的血冰。“老祖宗显灵啦!”她突然对着虚空跪拜,额头将雪地磕出深坑,“您看见了吗?这才是真正的雪降龙……”继续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挠,最终瘫软不动,只有手指还在神经质地抽搐,像在雪地上书写无人能懂的诅咒。她歪着头打量虎云,眼神渐渐变得像懵懂孩童:“师姐?”这个称呼让虎云浑身一颤。
雪融忽然手舞足蹈起来,她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抛向空中:“给你!都给你!”
暴风雪忽然加剧。当虎云挥袖扫开雪幕时,雪融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雪地上蜿蜒的血迹。
风雪中传来她时断时续的呓语:“…龙隐峰…第九重…龙睁眼…冰做骨,雪做魂,谁偷了我的……”
虎云望着血迹远去的方向,立足站了许久。远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长啸。那声音起初还像人声,渐渐变成野兽般的嚎叫,最终融入风雪,化作天地间一声悠长的叹息。
赛华佗长舒一口气,踉跄着靠在山石上:“这疯女人,是彻底疯了。”他连忙检查着虎云后背的伤势,突然瞪大眼睛,“你的伤…怎么痊愈了?”
虎云这才发现,背后的伤口不知何时已经愈合,只留下几点淡蓝色的痕迹,摸上去冰凉如玉。
“难道是‘雪降龙’…”她若有所思,“心法自行疗伤了。”
赛华佗点了点头,撑着直起身:“时间不多了,我们继续赶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