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津县的雨还没停，泥泞的官道上，一辆四驾马车正疾驰而行，车轮碾过积水的洼地，溅起半人高的水花。马车内，马小丑身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军装，没有佩戴任何勋章，脸上带着连日操劳的疲惫，眼底却燃着一簇坚定的火苗。车窗外，沿途的村落一片死寂，偶尔能看到村口竖着“禁止出入”的木牌，石灰粉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划出刺眼的白线——那是疫情扩散的痕迹。
“司令，还有一日路程就能到天津了。”车夫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为了赶时间，他们已经日夜兼程，换了三批战马，车夫的眼皮都在不停打架。
马小丑掀开窗帘，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五味杂陈。赵锐发来的电报说，已经找到白若曦医生，对方愿先赴疫区查看，但并未明确承诺率队驰援。他知道，白若曦这样的上海名医，见过太多军阀的尔虞我诈，仅凭赵锐的一面之词，很难让她完全信任。这场疫情，不仅是对三县军民的考验，更是对他的考验——若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若不能让白若曦看到他“救死扶伤”的决心，这场与死神的赛跑，他们注定会输。
“告诉赵锐，让他在天津码头接应，务必保护好白医生的安全，不许有任何闪失。”马小丑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另外，让联络点备好干净的住处和热食，白医生一路奔波，不能再受委屈。”
风尘赴约：主帅亲至，诚意先行
天津法租界的万国医院门口，赵锐早已带着两名队员等候。看到马小丑的马车驶来，他连忙上前搀扶：“司令，您可算到了！白医生已经在医院的会议室等候，她的医疗队也已整理好核心设备，随时可以出发。”
马小丑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军装，抹去脸上的风尘：“白医生那边，态度如何？有没有什么顾虑？”
“白医生很专业，详细询问了疫区的情况，也看了李大夫的病历记录，只是……”赵锐顿了顿，如实说道，“她担心我们的医疗条件太差，无法配合她的防疫方案，也担心物资供应跟不上，毕竟霍乱防疫需要大量的消毒水、生理盐水和疫苗。”
马小丑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明白。她的顾虑，也是我最担心的。走吧，带我去见她。”
万国医院的会议室是一间西式房间，铺着红色的地毯，墙上挂着世界地图，长桌上摆放着几份医疗文件和一台小巧的显微镜。白若曦正坐在桌前，与几名医疗队成员低声交谈，看到马小丑走进来，她起身示意，脸上带着专业的审慎，没有过多的寒暄。
“马司令，一路辛苦。”白若曦伸出手，与马小丑轻轻握了握，“赵队长已经把疫区的情况都告诉我了。坦白说，霍乱是烈性传染病，防疫难度极大，需要严格的隔离措施、充足的医疗资源和专业的救治团队，仅凭一腔热血，是无法控制疫情的。”
马小丑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长桌前，微微躬身，语气诚恳：“白医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马小丑是军人，不懂医术，但我懂民心，懂责任。夏津县的两千多军民，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们信任我，跟着我打仗，跟着我过日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于瘟疫。今天我亲自来，不是来求你，是来向你承诺——只要能控制疫情，只要能救回他们的命，你需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你要求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眼神坚定，没有丝毫军阀的骄横，只有一个管理者对生命的敬畏。会议室里的医疗队成员们见状，脸上的神色也渐渐缓和，不再像之前那样充满戒备。
白若曦看着马小丑，沉默了片刻：“马司令，我想先问问你，在你看来，军人和百姓，在疫情面前，有区别吗？”
这个问题，让马小丑愣了一下，随即郑重地回答：“没有区别。在我眼里，无论是穿军装的士兵，还是扛锄头的百姓，都是我的同胞，都是临城的子民。士兵为守护家园而战，百姓为支撑家园而劳，缺一不可。救死扶伤，本就不该分军民，不该分贵贱。”
他想起了李家庄那个五岁的孩子，想起了军营里那些刚通过特种队选拔的士兵，他们的生命，同样珍贵。“我推行惠民政策，兴办学堂，建工厂，不是为了争夺地盘，是为了让百姓能安居乐业；我组建军队，是为了保护他们不受军阀和匪患的欺凌。现在，他们面临瘟疫的威胁，我更不能坐视不理。”
白若曦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依旧没有松口：“马司令的理念，我很认同。但理念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药使。霍乱防疫，需要的是实打实的投入。我需要的不是临时的施舍，而是长期的保障——不仅要应对眼前的疫情，还要建立长效的防疫机制，避免未来再发生类似的灾难。”
郑重承诺：建馆拨款，保障无忧
马小丑知道，这才是白若曦真正关心的。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公文，放在长桌上：“白医生，这是我连夜拟定的承诺函，上面写着我的三项承诺，今日当着你的面，我一一兑现。”
他指着承诺函，逐条说道：“第一，我承诺，疫情结束后，拨款五万银元，在夏津、宁河、济阳三县各建一座标准化军医馆，按照你提出的西医标准设计，配备你指定的医疗设备，包括显微镜、消毒器、病床等。军医馆不仅服务军队，更对所有百姓开放，无论贫富，一律平价诊疗，甚至对贫困百姓免费救治。”
五万银元，对于刚掌控三县、百废待兴的马小丑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会议室里的医疗队成员们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粗犷的军阀，竟然愿意在医疗上投入如此之大。
“第二，我承诺，疫情期间，所有医疗资源优先供应你的医疗队。”马小丑继续说道，“我已经下令，兵工厂暂停部分武器生产，全力赶制消毒水、口罩、手套等防疫物资；后勤部门全员出动，在三县范围内征集石灰、酒精、棉布，确保消毒水、生理盐水的供应；同时，我会调动所有运输队，日夜不停为疫区运送物资，绝不允许出现物资短缺的情况。另外，我会从全军选拔五十名身强体健、责任心强的士兵，由你亲自培训，作为防疫辅助人员，听从你的调遣。”
这一点，恰好击中了白若曦的痛点。她最担心的就是防疫过程中有人掣肘，物资供应不上。马小丑的承诺，相当于把防疫的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她，让她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开展工作。
“第三，我承诺，建立军民一体的防疫机制。”马小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语气坚定，“疫情结束后，三县将推行‘卫生防疫条例’，由你或你的团队负责指导，在各村镇设立卫生员，普及卫生知识，改善饮水条件，定期进行环境消杀。我会把卫生防疫纳入地方治理的考核，让各县县长亲自负责，确保各项措施落到实处。”
这三项承诺，层层递进，从应急救治到长期保障，从物资供应到机制建设，几乎涵盖了白若曦所有的顾虑。她拿起承诺函，仔细翻阅，上面不仅有马小丑的亲笔签名，还有临城国民军的公章，字迹工整，条款清晰，不像是一时冲动的口头承诺，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长远规划。
“马司令，你可知这三项承诺，需要投入多少人力物力财力？”白若曦抬起头，问道。
“我知道。”马小丑坦然一笑，“地盘可以慢慢打，钱财可以慢慢赚，但人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三县的百姓，是我的根基，保护他们，就是保护我自己，保护临城国民军的未来。这笔账，我算得清。”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还有一个请求。疫情结束后，希望你能留下几名医疗队成员，担任三县军医馆的医生，培训本地的医护人员。我知道，上海的医疗条件更好，但冀南的百姓，更需要你们这样的专业人才。当然，我会给出不低于上海的薪资待遇，保障他们的生活与安全。”
这个请求，让白若曦心中一动。她组建医疗队，初衷就是为了让更多偏远地区的百姓享受到专业的医疗服务。马小丑的提议，恰好契合了她的理想——不仅能救急，还能留下一支带不走的医疗队伍，从根本上改善冀南的医疗状况。
理念共鸣：医者仁心，军民同心
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医疗队的成员们互相交换着眼神，脸上都露出了意动的神色。副队长陈医生忍不住说道：“若曦姐，马司令的诚意很足，三项承诺也很实在。冀南的百姓确实需要我们，我们不该错过这个机会。”
“是啊，若曦姐，”一名年轻的护士也说道，“我们来北方考察，不就是为了寻找中西医合作、改善偏远地区医疗的机会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我们应该抓住。”
白若曦没有立刻说话，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法租界的洋楼。她想起了离开上海时，导师对她说的话：“医者仁心，不分地域，不分身份。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是你的战场。”她原本只是计划考察临城的惠民医疗，却没想到遇到了如此严重的霍乱疫情，也没想到遇到了马小丑这样一位愿意为百姓投入、尊重医疗的军阀。
她转过身，看着马小丑，眼中的审慎已经被坚定取代：“马司令，你的承诺，我信了。”
马小丑心中一喜，刚想说话，却被白若曦抬手打断：“但我有几个条件，你必须答应。”
“你说！”马小丑连忙说道，“只要能救百姓，任何条件我都答应。”
“第一，防疫期间，医疗救治和防疫措施，必须完全听从我的指挥，任何人不得干涉，包括你在内。”白若曦语气严肃，“疫情防控，容不得半点私情和犹豫，该隔离的必须隔离，该消杀的必须消杀，哪怕是你的亲信，违反防疫规定，也必须按规矩处理。”
“我答应！”马小丑毫不犹豫，“我现在就下令，全军上下，各级官员，一律听从你的调遣，如有违抗，军法处置！”
“第二，所有病患，无论军民，一律统一收治，统一治疗，不得有任何区别对待。士兵不能插队，官员不能搞特殊，一切以病情轻重为优先级。”
“我答应！”马小丑点头，“我会亲自监督，确保人人平等。”
“第三，疫情结束后，你必须兑现你的承诺，建军医馆，推防疫机制，不能半途而废。我会让我的团队留下监督，直到各项措施全部落实。”
“我答应！”马小丑伸出手，“我马小丑说话算话，如有违背，天打雷劈！”
白若曦看着他真诚的眼神，伸出手，与他再次握住：“好！马司令，我相信你。现在，我宣布，上海医疗队，即刻出发，驰援夏津！”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医疗队的成员们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他们收拾好文件和设备，跟着马小丑和赵锐，快步走出万国医院，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整装驰援：千里奔赴，希望同行
天津码头，三艘蒸汽船已经准备就绪。马小丑的运输队也已赶到，正在将医疗队的设备小心翼翼地搬上船。这些设备都是白若曦精心挑选的核心物资：几十箱霍乱疫苗、数百瓶生理盐水、十几台显微镜、大量的消毒水、防护服、口罩、手套，还有各种急救药品和手术器械。
“这些疫苗是我们从上海带来的，数量有限，优先给重症患者和密切接触者接种。”白若曦一边指挥队员清点物资，一边对马小丑说道，“消毒水和生理盐水需要大量供应，你让兵工厂按照这个配方生产，务必保证纯度。”她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消毒水和生理盐水的配比。
马小丑接过纸条，立刻让人送去兵工厂，同时下令：“通知兵工厂厂长，即日起，全力生产这两种物资，原料不够就从周边采购，人员不够就从其他车间抽调，务必满足疫区需求！”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码头上。蒸汽船的汽笛鸣响，白若曦率领医疗队的二十名成员，登上了船头。马小丑也跟着上了船，他要亲自陪同医疗队返回夏津，坐镇疫区，协调各项事宜。
“司令，军营里的事情，您放心交给我，我会严格按照白医生的要求，做好隔离和消杀准备。”赵锐站在码头上，敬礼说道。
“好！”马小丑点头，“告诉沈若雁，让她务必配合白医生的工作，保护好医疗队的安全，另外，安抚好士兵和百姓的情绪，告诉他们，救星来了！”
蒸汽船缓缓驶离码头，朝着冀南的方向驶去。站在甲板上，马小丑望着渐渐远去的天津城，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一半。他看向身边的白若曦，她正望着远方的水面，眼神坚定。
“白医生，这次真的谢谢你。”马小丑真诚地说道，“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夏津的军民还要遭受多少苦难。”
“马司令不必客气。”白若曦笑了笑，“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而且，你的诚意和理念，也打动了我。我相信，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战胜这场疫情。”
“没错！”马小丑望着远方的天际，眼中充满了希望，“军民同心，其利断金。我已经让人在夏津城外的空地上搭建临时传染病医院，清理了周边的水源，准备好了隔离区，就等你们来了。”
蒸汽船在水面上疾驰，浪花拍打着船舷，发出哗哗的声响。船上，医疗队的成员们没有休息，而是分成小组，再次演练救治流程，检查设备，确保抵达疫区后能立刻投入工作。马小丑则在一旁，与白若曦详细沟通防疫方案，从隔离分区到物资调配，从人员培训到百姓宣传，一一敲定细节。
他得知白若曦需要大量的石灰和棉布，立刻发电报给三县县衙，让他们紧急征集，送往夏津；他得知白若曦需要专门的运输通道，避免物资被截留，立刻下令，所有防疫物资由锐锋特种队亲自护送，任何人不得拦截；他得知白若曦担心百姓不配合隔离，立刻下令，让各县县长和乡绅带头宣传，告知百姓隔离的重要性，承诺隔离期间，由政府提供粮食和生活物资。
夜色渐浓，船上的灯火亮起，如同黑暗中的星星。马小丑站在甲板上，感受着微凉的夜风，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他知道，这场疫情是一场硬仗，未来的日子里，他可能会面临更多的困难和挑战，可能会有更多的人牺牲，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助。
有白若曦和医疗队的专业支持，有三县军民的信任，有自己许下的承诺，他相信，他们一定能打赢这场防疫战。
蒸汽船继续前行，朝着夏津的方向，朝着疫情的中心，也朝着希望的曙光。夜色中，船灯照亮了前行的水路，如同一条通往救赎的道路，承载着两千多军民的生命希望，也承载着马小丑“救死扶伤、保境安民”的初心与使命。
一场关乎生死的防疫之战，即将在夏津县拉开序幕。而马小丑与白若曦的这次携手，不仅将改变冀南三县的命运，也将为乱世之中的军民关系，写下一段“医者仁心、军民同心”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