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入宁县地界,窗外熟悉的田野和山峦映入眼帘,但与往日不同的是,田间地头似乎多了几分蓬勃的朝气,连空气都感觉清新了不少。
林夜靠在椅背上,看着这一切,连日来的疲惫仿佛被窗外流动的景象洗刷而去,心情是放松而踏实的。
他心里琢磨着:“周贵民倒台后,县里一把手空悬了这么久,上面也该派个新书记来了吧。希望别又是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回到丛生生物制药厂的办公室,谢亮灵早已等在门口,见到林夜,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种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林总,您可算回来了!”
“亮灵姐,辛苦你了。这段时间厂里一切都好吧?”林夜笑着问道,一边走向自己的办公桌。
“厂里一切正常,生产很顺利,没出什么岔子。”谢亮灵跟在他身后,语速比平时稍快,
“就是……新来的县一把手,这一个月里,已经来厂里两三趟了。”
林夜坐下,随手拿起一份报表,闻言挑了挑眉:“哦?新书记已经到了?什么来头?”
“是一位女书记,姓戴,还是个厅级干部。”谢亮灵说道,小心地观察着林夜的表情,
“态度……倒是挺和气的,没什么官架子,但问问题特别细,从生产工艺流程、原料采购到市场销售渠道,甚至连员工食堂的伙食、宿舍条件都问了个遍 ,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嗯,新官上任,深入调研是好事。来考察就让她考察,我们欢迎。”林夜点点头,并没太意外。
这属于常规操作。
“但是,”谢亮灵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
“她每次来,最后都会貌似不经意地问一句:‘你们林总,什么时候从回来啊?’”
林夜端起水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向谢亮灵:“她有事?”
“不清楚。她没多说什么,但那种问法……语气很自然,不像纯粹客套的关心。”
谢亮灵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道,
“而且,今天早上县委办又特意打电话来,说戴书记吩咐了,您一回来,就让我立刻转告您,请您去县府见她。”
她顿了顿,模仿着电话里那不容置疑的语气,
“原话是:‘告诉林夜,回来就马上来我办公室一趟,不得有误。’这语气……听着有点不客气,甚至可以说,带着点……命令的味道。”
“命令?”林夜笑了,放下水杯,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有点意思。这又是从哪里空降下来的牛鬼蛇神?厅级干部?看来背景不小啊。一来就给我下马威?”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行,那我就去会会这位戴书记。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林夜心里并无惧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一个正厅级的女性县委书记,空降到宁县,上来就点名要见他,语气还如此强势,这背后肯定有文章。
他独自驾车来到县府大院。
新的办公室主任早已等在楼下,态度恭敬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总,您来了,戴书记正在办公室等您,请跟我来。”
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办公室主任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他推开门,侧身对林夜说:“林总,您先在书记办公室坐一下,书记可能临时有点事,马上就来。”
林夜点点头,迈步走了进去。
办公室的布局与周贵民时代相比,简洁了不少,添了一些绿植和书籍,显得更有文化气息。
他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平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门外走廊传来一阵清脆而略带急促的高跟鞋声,伴随一个有点熟悉,但此刻带着明显调侃和威严的女声:
“哼,这小子,总算肯回来啦?架子不小,让我好等!”
林夜听到这个声音,整个人猛地一愣!这声音……太耳熟了!
他下意识地站起身,眼睛紧紧盯着门口。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简约而干练的白色行政套装、身形挺拔、气质卓然的中年女性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又充满掌控感的笑容,不是代青兰又是谁?!
“代……代教授?!?”
林夜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几乎是脱口而出,
“怎么……怎么是您?!”
他大脑一时有些短路。
代青兰?
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宁县,而且成了县一把手?!
代青兰看着林夜那罕见的、目瞪口呆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故意装出来的威严瞬间冰消瓦解,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亲切。
“怎么?很意外吗,林大老板?”代青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优雅地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允许你林夜成为民营企业家,回报家乡,就不许我代青兰响应组织号召,到基层来发光发热,为家乡人民做点实事?”
林夜这才从极度的震惊中慢慢回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不是……代教授,您这……这也太突然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而且,您不是在魔都政法系统干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
“组织安排,工作需要。”代青兰收敛了笑容,语气变得认真了些,但眼神依旧温和,
“周贵民留下的烂摊子需要人收拾,宁县正处于发展的关键时期,需要一个真正了解它、愿意为它付出的人。我觉得,我比较合适。所以,就来了。”
她看着林夜,意味深长地说:“而且,我这个县书记过来,至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整天想着怎么摘你的桃子,给你使绊子吧?你说呢,小夜?”
一声“小夜”,瞬间将两人的关系拉回到了熟悉的、甚至带有亲情意味的频道上。
林夜此刻心情复杂无比,但更多的是惊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
他之前设想了很多种可能,甚至做好了应对新挑战的准备,却万万没想到,新来的“对手”,竟然是代青兰!
这简直是……老天爷送来的最强援军!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而又真诚的笑容:
“代书记,欢迎您来宁县!有您坐镇,我一百个放心!丛生集团一定全力配合县里的工作!”
代青兰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又故意板起脸,指了指墙上的钟:
“不过,一码归一码。你让我等了一个月,这笔账怎么算?”
林夜立刻笑道:“好办!今晚木子山庄,我亲自下厨给您弄几个拿手菜,算是给您这个新书记接风,也当是给我自己补上迟到的接风宴!”
“这还差不多!”代青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