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火工厂的管道在“嗡嗡”响。
金属管壁渗着暗红的液,滴在地上的童魂残渣里,泡出淡粉的沫。管道尽头堆着排透明罐,罐上贴着火红的标签——“童魂情绪样本·73号”,罐里飘着淡粉的雾,是刚从残渣里提取的“绝望余绪”,雾里裹着细弱的呜咽,像没散尽的童魂在哭,轻得能被管道的风卷走。
悟空蹲在样本罐旁,指尖碰了碰罐壁。
罐壁瞬间映出他的脸,脸旁跳着“样本关联:悟空-73 丹炉恐惧(87%)”“用途:车迟国信仰实验·恐惧香火基准剂”的淡字。他猛地缩回手,魂血滴在罐底,和童魂雾混在一起,变成暗粉的絮。“基准剂……”他声音发哑,往旁边躲了躲,管道的风裹着焦甜气吹在脸上,“我们的恐惧,孩子的绝望,都只是你们实验的‘添加剂’……我怕。”
唐僧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个小号样本罐。
罐是从管道旁捡的,标签上写着“童魂编号·10 待运输至车迟国”,罐口还沾着点童魂残渣。他把罐按在胸口,怀里的通关文牒烫得能烙破皮:“业火工厂至车迟国中转指令:1. 样本罐需全程密封,确保‘绝望余绪’纯度≥90%,作为车迟国‘恐惧香火’增效剂;2. 悟空需维持‘丹炉恐惧+童魂共振’状态,抵达后与‘虔诚香火’进行情绪对比;3. 牛魔王需暂代‘实验观察员’,记录三仙‘恐惧香火’采集效率,为第四卷‘反抗测试’铺垫。”他指尖的血蹭在标签上,把“待运输”染成黑红,“连观察员都是安排好的……你们到底有没有把‘人’当人?”
八戒靠在样本罐堆旁,钉耙尖齿戳进罐底的沫里。
沫子溅在罐壁上,被童魂雾裹着滑下。“没当过。”他声音冷得像金属管,“三仙是天庭的‘实验工具’,凡人是‘香火原料’,我们是‘基准对照’——这盘棋里,只有神佛是‘棋手’,剩下的都是棋子。”
沙僧的骷髅项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淡蓝光裹着样本罐,映出罐底的小字:“车迟国信仰实验参数:1. 虔诚香火采集源:三国师信徒(目标纯度60%);2. 恐惧香火采集源:三仙统治下的庶民(目标纯度90%);3. 童魂样本作用:提升恐惧香火‘绝望关联度’,确保纯度达标。”“是实验参数!”沙僧嘶吼,蓝光抖得像他的鳞片,“他们连香火纯度都定了目标,童魂样本就是用来‘凑数’的,好让恐惧香火比虔诚的纯!”
牛魔王的黑甲身影出现在管道口。
甲上沾的童魂残渣还没掉,手里的铁棍指着蓝光里的参数:“三仙不是作乱,是按参数办事。他们逼庶民拜神,不是信神,是怕神——怕得越狠,恐惧香火越纯,天上的观测屏跳得越欢。”他顿了顿,声音里裹着冷意,“我当‘观察员’,就是帮他们数‘纯度’,帮你们当‘对照’,全是算计。”
悟空慢慢站起来,身体剧烈发抖。
蓝光里的参数像针,扎进他的魂里——五庄观的神魔被消化,宝象国的国王被榨泪,平顶山的自己被采怒,现在孩子的魂被当“增效剂”,凡人的恐惧被当“达标项”。他攥紧铁棍,往样本罐堆走了一步,罐壁的淡字映在他眼里,变成了丹炉的炉口:“为什么……”他嘶吼着,魂血顺着铁棍往下滴,“连凡人的怕都要算‘纯度’,连凑数都要凑得这么‘规矩’?”
观测员的机械音从管道顶端传来。
混着童魂雾的“嗡嗡”声,没半点温度:“童魂样本封装完毕。1. 绝望余绪纯度92%,符合车迟国实验标准;2. 悟空‘恐惧共振’状态稳定,可启动中转程序;3. 团队需在一炷香内抵达车迟国‘实验入口’,逾期将视为‘样本失效’,销毁处理。”
唐僧突然把小号样本罐塞进袖里,快步走向管道口。
罐口的残渣蹭在袖口,留下淡粉的痕。他回头看了眼黑炉,炉口还飘着细弱的童魂雾,像在跟着他。“失效就失效。”他声音发颤,却没停步,“至少我要看看,那些凡人是怎么被吓得烧香火,看看三仙是怎么当‘工具’的——我不能再像双叉岭那样,看着却什么都不做。”
八戒扛起钉耙,跟在后面。
钉耙尖齿上的童魂残渣飘着,像挂着无数个细小的魂。“做了也没用。”他声音没起伏,“实验参数定死了,恐惧香火必须比虔诚的纯,就算你拦,系统也会换别的‘增效剂’,比如下一批童魂。”
沙僧的项链暗了下去。
蓝光消失前,最后映出管道口外的景象:远处飘着灰黄色的雾,雾里立着块巨大的木牌,写着“车迟国信仰实验区”,牌旁挂着两个罐,一个标着“虔诚香火·对照组”(淡金雾),一个标着“恐惧香火·实验组”(灰黑雾),两个罐中间的屏上,正跳着“纯度对比:60% vs 88%(待提升)”。
悟空走在最后,手里的铁棍几乎要脱手。
样本罐的淡粉雾从管道口飘出,裹着他的半透明身体,疼得他魂发颤。他看着前面的灰黄色雾,雾里的信仰标冷得像金属,突然明白——业火工厂的童魂烧完了,车迟国的“香火实验”才是真正的“饲苑”,凡人的信仰、三仙的狠戾、他们的恐惧,全是神佛“丰收”的粮。
牛魔王跟在他身后,铁棍在手里晃得沉。
他知道,这一去,他要当“观察员”,看着悟空当“基准”,看着凡人当“原料”,看着所有反抗都变成实验报表上的数字——就像之前无数次轮回一样,全在系统的算计里。
业火工厂的管道还在“嗡嗡”响。
童魂样本罐被他们带着,往车迟国的方向走。灰黄色的雾越来越近,信仰标的冷光越来越亮,而雾里的凡人,正捧着香火,等着他们的恐惧,变成神佛“实验成功”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