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浪书院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绝望如同实质的冰水,从头顶浇下,瞬间浸透了钟楼内每一个人的四肢百骸。下方,狂暴的撞击声、爬挠声、以及那非人的嘶吼,汇成一首死亡的协奏曲,冲击着摇摇欲坠的木门和所有人的心理防线。而院门外,那个额头嵌着青铜铃铛、眼神漆黑如渊的“大刘”,如同指挥死亡的君王,静静地站立,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门……门要塌了!”李璐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和小王之前用来堵门的经柜碎片正在撞击下不断崩裂。

教授靠着墙,脸色灰败,骨折的手臂无力地垂着,眼神却死死盯着林莽,那里面有不甘,有绝望,最后凝聚成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林莽……源断则流涸……必须……毁掉井里的本体……否则……我们……所有人……”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困守是死,冲出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哪怕这生机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林莽的目光扫过同伴们惊恐而疲惫的脸,最后落在陈芳紧紧攥着的、那半瓶之前没来得及用完的医用酒精上。一个极其冒险、甚至可以说是自杀性的计划,在他脑中瞬间成型。

“听着!”林莽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我引开它们!你们想办法固守,或者……找机会从屋顶离开,去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个后山方向!”

“不行!你一个人下去是送死!”李璐失声道。

“没时间争论了!”林莽猛地打断她,一把抓过陈芳手中的酒精瓶,又迅速从自己背包里掏出最后那点固体燃料,以及一个户外用的防水打火机。“只有我能靠近那口井!也只有我,可能还有点机会!” 他后颈的印记灼痛着,仿佛在呼应井底的召唤,这既是诅咒,或许……也是唯一能接近本源的“钥匙”。

他不再多言,深吸一口气,目光决然地看向那扇即将破碎的木门。

“等我冲出去,你们立刻把能堵的东西都堵上!”

就在这时,教授用尽力气,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小的、古旧的罗盘,塞到林莽手里:“拿着……祖传的……或许……能指给你……最阴煞的……核心位置……”

林莽一怔,接过尚有教授体温的罗盘,重重握了一下教授完好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砰——咔嚓!”

木门终于在一声巨响中,被硬生生撞开了一个大洞!一只干枯腐烂、指甲漆黑的手臂猛地伸了进来,胡乱抓挠!

“就是现在!”

林莽怒吼一声,没有冲向楼梯,而是再次奔向通往屋顶的活板门!他需要高度,需要制造足够吸引所有注意力的动静!

他猛地掀开活板门,手脚并用爬了上去。冰冷的夜风夹杂着雾气扑面而来。他站在倾斜的屋顶边缘,看着下方院子里密密麻麻的幽蓝鬼火,以及院门外那个漆黑的身影。

“看这里!”他发出巨大的咆哮,同时将手中的强光手电调到爆闪模式,对着下方疯狂晃动!

光与声的刺激瞬间生效!

所有的铜铃尸,包括院门外的“大刘”,齐刷刷地抬起头,将那空洞或漆黑的目光聚焦到了屋顶那个渺小却敢于挑衅的身影上。

“大刘”漆黑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缓缓抬起了手。

下一秒,尸群暴动!

它们放弃了撞击钟楼,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疯狂地向林莽所在的屋顶下方汇聚,开始更加疯狂地叠罗汉,试图攀爬上来!

就是现在!

林莽看准了方向,那是与古井相反的一侧,有一排相对低矮、彼此相连的废弃民居屋顶。他需要将尸群引向那边,为钟楼里的同伴争取时间,也为他自己绕道前往古井创造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沿着屋脊开始奔跑,跳跃!每一次落脚都惊心动魄,瓦片碎裂声不绝于耳。他故意制造出巨大的声响,将强光手电的光芒如同挑衅的旗帜般挥舞。

果然,大部分的铜铃尸被他吸引,嗬嗬嘶吼着,如同潮水般涌向他移动的方向,开始围攻那些低矮的建筑。院门外,“大刘”的身影也动了,他迈着沉稳而诡异的步伐,不疾不徐地跟在尸群后方,漆黑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屋顶上那个不断移动的光点。

计划的第一步成功了!

林莽心中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最危险的部分才刚刚开始。他必须利用屋顶的复杂地形,甩开大部分追踪,然后绕一个大圈,重新接近村中心的古井!

他在起伏错落的屋顶上亡命奔逃,如同在刀尖上跳舞。身后的追逐紧追不舍,不断有铜铃尸从下方破开屋顶探出身子,或者从相邻的屋顶试图包抄。他手中的开山刀不时挥出,将探过来的鬼爪劈开,脚下不敢有丝毫停留。

教授给的罗盘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指针在疯狂地转动着,最终颤巍巍地指向了一个方向——正是村中心,古井的方位!越靠近那里,指针的颤动就越发剧烈。

浓雾成了他唯一的掩护。他利用雾气的遮蔽,在一个屋顶的转角处猛地趴下,关闭了手电。追索的嘶吼声和爬挠声从旁边掠过,渐渐远去。

他屏住呼吸,等了十几秒,确认大部分尸群被引开了,才重新打开手电,调暗光线,按照罗盘的指引,朝着古井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潜行。

这一次,路线更加艰难。他需要避开主干道,在狭窄的巷道和废弃的院落间穿行。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落单的、漫无目的游荡的铜铃尸,他尽量绕开,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后颈的印记越来越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炭。手中的罗盘指针也颤抖得几乎要跳出表盘。他知道,他离目标很近了。

终于,他再次看到了那片空地,那棵扭曲的枯树,和那口如同大地伤疤般的古井。

井边空无一人。“大刘”和大部分尸群都被他成功引开了。

但井口散发出的阴寒之气,比之前更加浓郁,几乎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淡黑色薄雾,缠绕在井口周围。那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感再次袭来,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他走到井边,探出头,用手电照向井下。

漆黑。深不见底的漆黑。手电光如同被吞噬,连井壁都看不真切,只能感受到那下方传来的一种……冰冷的、饥饿的“注视”。

邪灵本体,就在下面。

怎么毁掉它?火?显然不行。物理攻击?更是天方夜谭。

他猛地想起教授的话——“以正克邪,以阳镇阴”。什么是“正”?什么是“阳”?

他的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了手中那颤抖不休的罗盘上。这古旧的罗盘,历经岁月,或许本身就带有一丝“正气”?

不,不够。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后颈那灼痛的印记上。这印记是邪灵打上的标记,是连接……如果,将这充满阴煞之气的连接,以一种决绝的方式反向利用呢?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最后的闪电,劈开了他脑海中的迷雾。

他拿出那半瓶酒精和固体燃料,却没有扔向井里。而是,将它们尽数倒在了自己那只握着开山刀的手的手臂上!冰冷的液体顺着皮肤流淌,带来刺骨的寒意。

然后,他掏出了打火机。

“我知道你在下面。”林莽对着深不见底的古井,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你想要我的身体,我的灵魂,作为你脱离束缚的‘引’。”

井水似乎微微荡漾了一下,那股冰冷的注视感更加清晰了。

“现在,我自己送上门来。”林莽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惨烈的笑容,“带着你渴望的‘引’,也带着……能烧毁一切的‘阳’!”

话音未落,他猛地按下了打火机!

“轰!”

酒精瞬间被点燃!幽蓝色的火焰猛地窜起,包裹了他的小臂!剧烈的、烧灼皮肉的剧痛瞬间冲上大脑,让他几乎晕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这不是自焚,而是……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将自己变成一个活的、燃烧的“阳”性载体!用痛苦,用生命的燃烧,来激发对抗阴邪的力量!同时,他后颈那作为“引”的印记,在火焰与剧痛的刺激下,与井底本体的联系被放大到了极致!

“呃啊啊啊——!”

这一次,凄厉无比的精神嚎叫直接从他脑海深处炸开!那井底的邪灵,显然感受到了这完全出乎它意料的、决绝而疯狂的反击!那不仅仅是物理的火焰,更是融合了林莽不屈意志、生命燃烧的“正阳”之力,通过那邪恶的“引”之连接,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了它阴煞本体的核心!

井水开始剧烈地沸腾、翻滚!咕嘟咕嘟的气泡不断冒出,仿佛井底有什么东西在痛苦地挣扎!浓郁的、带着恶臭的黑气如同喷发的火山,从井口汹涌而出!

林莽强忍着手臂被焚烧的极致痛苦,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剧痛和邪灵精神反噬的双重冲击下开始模糊。但他没有收回手臂,反而将燃烧的手臂,更加伸向井口,仿佛要将这火焰,直接递到那邪灵的面前!

“滚回……你的地狱去!”

他发出最后的、嘶哑的咆哮。

罗盘在他另一只手中疯狂震动,指针乱转,最终“咔嚓”一声,表面出现了裂痕。

井底的精神嚎叫达到了顶点,然后……戛然而止。

沸腾的井水平息了。

喷涌的黑气消散了。

那冰冷的、饥饿的注视感,如同潮水般退去。

林莽手臂上的火焰也逐渐熄灭,留下焦黑碳化、惨不忍睹的伤口。剧痛和精神的极度透支让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瘫倒在井边,失去了意识。

在他彻底陷入黑暗之前,他似乎听到,远处那些铜铃尸的嘶吼声,变成了混乱而无意义的嗬嗬声,然后……是重物接连倒地的沉闷声响。

笼罩村落的浓雾,开始缓缓消散。

天边,隐隐透出了一丝……黎明的微光。

剧痛。

是意识回归后唯一的感知。如同整条右臂被投入了熔炉,每一寸神经都在尖叫着传递着被烈焰舔舐、碳化的痛苦。林莽猛地抽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却无法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灼烧感。

他睁开眼,视线模糊,天旋地转。过了好几秒,才勉强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那片熟悉的、死寂的村落空地,那棵扭曲的枯树,以及……近在咫尺、如同巨兽喉咙的古井井口。

他还活着。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右臂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楚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冰冷的汗珠。他低头看去,右前臂至手掌一片焦黑碳化,皮肤与肌肉狰狞地扭曲在一起,散发出蛋白质烧焦的恶臭。仅仅是轻微的移动,就仿佛要扯断那些脆弱的、新生的痛觉神经。

他还活着,但代价惨重。

记忆如同破碎的潮水涌回脑海——井底的挣扎,邪灵的意志,燃烧的手臂,以及那最后响彻脑域的、充满痛苦与不甘的尖啸……

邪灵!

林莽猛地抬头,警惕地环顾四周。

浓雾,正在消散。

不再是之前那种粘稠得化不开的乳白色,而是变成了稀薄的、正在被初升天光驱散的灰霾。视野变得清晰了许多,可以看见远处残破的屋舍轮廓,以及……倒伏在地上的,密密麻麻的身影。

那些铜铃尸。

它们不再站立,不再游荡。眼中的幽蓝鬼火彻底熄灭,只剩下空洞的眼窝。它们以各种僵硬的姿势倒在地上,铺满了空地、街道,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仿佛就在一瞬间,支撑它们活动的力量被彻底抽空,变回了真正的、腐朽了百年的尸体。

死寂。绝对的死寂取代了之前的嘶吼与撞击。

成功了?

那井底的邪灵本体,真的被他那疯狂的、自毁式的反击摧毁了?

林莽艰难地用左手支撑起身体,靠在冰冷的井沿上,剧烈地喘息着。他感受不到那股如芒在背的冰冷注视,也感觉不到后颈印记的灼痛——他下意识地用左手摸了摸后颈,皮肤光滑,那个暗红色的铃铛烙印,消失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再次击倒。但他强忍着,目光扫向古庙的方向。

钟楼!

他必须回去!

他用开山刀作为拐杖,左手死死握住刀柄,将身体的大部分重量压在上面。右臂无力地垂在身侧,每一次晃动都带来一阵晕厥般的剧痛。他咬紧牙关,拖着几乎报废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古庙挪去。

穿过倒伏的尸群,如同行走在一片刚刚结束杀戮的古战场。浓雾散去,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在褪去,天边泛起了一种冰冷的鱼肚白,微弱的天光勾勒出这片死亡之地的全貌,比在浓雾中窥见的一角更加触目惊心。

院门依旧破碎。他踏着满地的木屑走进院子,钟楼寂静地矗立着。

“教授!李璐!陈芳!”他仰起头,用尽力气呼喊,声音嘶哑干裂。

短暂的沉默后,顶层的窗口出现了两个身影,是李璐和陈芳!她们的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仍未散去的恐惧。

“林莽!你还活着!”李璐的声音带着哭腔。

“下面……下面安全了吗?”陈芳颤抖着问。

“暂时……安全了。”林莽喘息着回答,“教授呢?”

“教授在这里!”李璐喊道,“我们马上下来!”

过了一会儿,李璐和陈芳搀扶着教授,小心翼翼地走下摇摇欲坠的楼梯,出现在大殿门口。教授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看到林莽,尤其是看到他那只焦黑的手臂时,眼中充满了震惊与痛惜。

“林莽!你的手……”

“没事……还活着。”林莽挤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目光扫过三人,心再次一沉,“小王他……”

李璐和陈芳低下了头,泪水无声滑落。教授沉重地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

气氛再次凝固。悲伤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些……东西……”教授看向院子里倒伏的铜铃尸,声音虚弱。

“应该……暂时解决了。”林莽简略地说了一下自己最后那疯狂的举动和之后的变化。

听完他的叙述,三人都沉默了。他们无法想象林莽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决绝。

“源断……流涸……你做到了……”教授看着林莽,眼神复杂,有敬佩,有后怕,更有深切的悲伤,“你用自己……作为了最后的‘阳’引……”

“大刘呢?”李璐突然问道,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林莽一愣,这才想起那个额头嵌着铃铛的身影。他刚才一路过来,并没有看到。

“没看到。”他摇了摇头,心中升起一丝不安。邪灵本体可能被重创甚至毁灭了,但大刘的身体,以及那个作为“锚点”的青铜铃铛呢?

就在这时,陈芳突然指着村子的另一个方向,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那里……有光?”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在逐渐亮起的天光下,在村子边缘靠近后山的方向,似乎有一点微弱的、不同于晨曦的……幽蓝色的光芒,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不见。

是错觉?还是……

林莽的心猛地揪紧了。那个方向,是他们之前计划万一失散后的汇合点。

难道……

他不敢想下去。疲惫、伤痛和失去同伴的悲伤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先离开这里……”教授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天快亮了……我们必须……尽快出去……求援……”

没有人反对。这片被死亡和邪恶浸透了百年的土地,哪怕邪灵已除,依旧让人片刻不想停留。

李璐和陈芳找来一些相对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地帮林莽简单包扎了右臂的伤口,那焦黑碳化的景象让两个女孩忍不住再次落泪。教授则用树枝和布条加固了自己骨折的手臂。

他们互相搀扶着,踩着满地的狼藉和倒伏的尸体,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村外走去。

每走一步,都仿佛耗尽了力气。林莽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在黎明微光中如同巨大坟墓的荒村,那口吞噬了太多生命的古井,以及那座寂静的钟楼。

青铜铃铛的传说,或许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流传。但今夜发生在这里的恐怖与牺牲,将成为他们四个人,以及长眠于此的小王和大刘,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

晨光刺破云层,洒落在他们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们的脚步踉跄,身影在荒芜的山道上被拉得很长。

噩梦似乎结束了。

但真的结束了吗?

在那村子边缘闪烁又熄灭的幽蓝之光,如同一个无声的问号,悬在了逐渐亮起的天空之下,也悬在了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天光如同稀释的淡墨,一点点浸染着东方的天际,驱散了最后一丝顽固的夜色,也彻底廓清了这片饱受蹂躏的荒村。晨曦落在断壁残垣上,落在倒伏于地、形态各异的腐尸上,带来并非希望,而是一种战后废墟般的苍凉与死寂。

林莽四人相互搀扶,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在村外泥泞崎岖的山道上。每一声压抑的喘息,每一次因牵动伤口而发出的抽气,都清晰可闻。林莽右臂的烧伤在简单的包扎下依旧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焦黑碳化的皮肤与布条黏连,每一次移动都是新的酷刑。教授的骨折处虽然固定,但脸色蜡黄,冷汗涔涔,全靠李璐和陈芳一左一右勉强支撑。

没有人说话。悲伤、恐惧、劫后余生的虚脱,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疲惫,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他们甚至不敢回头去看那片正在晨光中逐渐清晰的、如同巨大坟茔的村落。

只想离开,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然而,陈芳之前指出的那个方向——村子边缘靠近后山处,那一点闪烁即逝的幽蓝光芒,如同一根无形的毒刺,扎在每个人的心头。

“刚才……那光……”陈芳终究没能忍住,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未散的战栗。

李璐扶着她胳膊的手紧了紧,没有接话,只是抿紧了苍白的嘴唇。

教授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可能……是错觉……林莽……重创了……本体……那些东西……应该都……”他的话没能说完,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

林莽沉默地走着,左手紧握着作为拐杖的开山刀,刀尖深深陷入湿软的泥土。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的山林,警惕未曾有丝毫放松。他没有回应教授的话,因为连他自己也无法确定。

邪灵本体的尖啸和力量的溃散是真实的,铜铃尸的倒下也是真实的。但“大刘”和那个青铜铃铛的消失,以及那一点诡异的蓝光……就像完美结局乐章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刺耳而令人不安。

“源断则流涸……”林莽在心中默念着这句话。他真的彻底斩断了“源”吗?还是仅仅……重创了它,迫使它暂时蛰伏,或者……以另一种形式,依附在了那个最后的、特殊的“容器”上?

山路蜿蜒向上,林木渐密。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投下斑驳的光斑,却无法带来丝毫暖意。空气中的腐臭气息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山林清晨特有的湿润和清新,但吸入肺中,依旧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

他们需要找到有信号的地方求救。林莽试图用还能活动的左手去掏口袋里的卫星电话,却发现不知在井边的挣扎还是后来的逃亡中,电话早已不知所踪。其他人的设备也大多在钟楼的混乱中损毁或丢失。

绝望如同细微的藤蔓,再次悄悄缠绕上来。

“坚持……只要找到路……找到人烟……”教授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几乎是在呓语。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条似乎是猎户或采药人踩出的、更加清晰一些的小径。这让他们精神稍稍一振。

就在这时,林莽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什么。在小径旁一丛茂密的、带着露水的灌木下,有一小块颜色突兀的布料。

他停下脚步,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将那布料挑了出来。

是一块撕裂的、深蓝色的冲锋衣布料,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大力撕扯所致。上面还沾染着已经发黑凝固的血迹,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的腥锈味。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这布料,和大刘之前穿的衣服颜色一样。

李璐捂住了嘴,陈芳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林莽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布料周围的痕迹。泥土有被拖拽的凌乱印记,延伸向密林深处。而在那拖痕旁边,有几个模糊的、深陷的脚印——那不是人类的脚印形状,更像是……某种野兽,或者,某种用四肢爬行的东西留下的。

并且,在其中一个脚印的边缘,他看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凹陷,形状……像一个微缩的铃铛。

一股寒意从林莽的尾椎骨直冲头顶。

它不是消失了。

它是带着它最后的“战利品”,或者说,是它新的、残缺的“巢穴”,逃入了这片更加原始、更加难以追踪的深山老林。

它还“活”着。以某种他们无法完全理解的形式。

那青铜铃铛的诅咒,并未随着井底邪灵本体的重创而彻底终结。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等待着下一次复苏的时机。

林莽缓缓站起身,将那块布料紧紧攥在左手手心,布料上的血迹冰冷粘腻。

他抬起头,望向那脚印和拖痕消失的、幽深不可测的密林方向。晨曦的光芒在那里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投下大片大片的、如同择人而噬的阴影。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块布料默默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怎么了?林莽?”教授虚弱地问。

李璐和陈芳也紧张地看着他。

林莽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极度的疲惫和深藏的沉重。

“没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而平静,“发现了一点野兽的痕迹。我们继续走吧,尽快找到出路。”

他不能告诉他们真相。至少现在不能。他们已经承受了太多。

他搀扶起教授,继续沿着小径前行。步伐依旧踉跄,但似乎多了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决心。

阳光渐渐变得明亮而温暖,驱散了山间的薄雾,鸟儿开始鸣叫,山林恢复了白日应有的生机。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一场遥远而荒诞的噩梦。

但林莽知道,那不是梦。

青铜铃铛的锈迹或许会继续沉淀,“大刘”额头上那诡异的融合或许会陷入漫长的沉寂,井底的怨念或许会暂时平息。

但只要那个铃铛还存在,只要那邪恶的“源”未曾被彻底净化,阴影,便永远蛰伏在光明之下。

而他们,这些侥幸生还的“铃奴”,脖颈上虽已无印记,但灵魂深处,是否真的摆脱了那无形的枷锁?

他们的脚步踏在晨光里,身影被拉长,走向未知的、或许永无宁日的未来。

故事的这一页,似乎翻过去了。

但合上的书,未必没有再度被翻开的一天。

方浪书院推荐阅读:快穿渣女万人迷结婚生娃帝女临安策秋凉了,婆家该灭门了!全员团宠郡主别太坏快穿:绑定大佬后不辜道者从诡异大陆开始军爷以身许国,军嫂许他也许家[射雕同人]妖女摄政王带娃娇宠野玫瑰穿书后,恶毒女配携带空间发大财寻龙藏珠重生婚宠:总裁撩上瘾我家有直男被弃鬼宅?玄学大佬的直播间火了引她深爱弑天刃面甜心黑小白菜,重生八零撩了狼小姑娘腰细身软,三爷诱吻成瘾毕业后,我回村种地直播四合院:随身一个成长空间逃婚后,她在古代养殖创业暴富了滨城霸主:虐妻悔途剑修小师妹,她六艺全通灵异万界人在奥特:吾乃雷奥尼克斯摆烂吃瓜:满朝文武嘻嘻?不嘻嘻直播算命:遇到亲生父母人偶们的舞台剧这个法师怎么比战士还能打冷面大理寺少卿,天天热脸把我宠扮演舔狗后,深陷修罗场超兽武装:轮回者的系统八零娇妻妩媚,高冷学神食髓知味堂堂女大学生,你说我是阴间使者不灭钢之魂林有德摄政王的王妃狂炸天命格被夺后,她被五个哥哥争着宠重活一世避祸为上清穿:病弱贵妃的荣宠路终极一班:抓住这只丁小雨给残疾老公生三个崽,他乐傻了水仙:悲惨女配跳崖后回到了过去算命直播抓鬼魔圣传丫鬟宁死不做妾,世子执着不放手缝进灵魂的回忆这么玩居然也可以龙游天下:天地秘闻奇案录
方浪书院搜藏榜:我在末世拥有了躺平生活恭送道友飞升偷偷招惹重生七零美女画家拿捏工程师神算疯玫瑰,撩得恶犬贺爷心尖宠LOL:快苟到世一上,你玩实名制?综影之我在清剧里想摆烂美漫:什么年代了还当传统蝙蝠侠葱茏如叶八零换亲女配?我靠签到系统杀疯青鲤修仙记摆烂后我重生了福天记等穗抽芽等爱开花茵绝遥全家重生,五岁萌宝被全京城团宠我爹是皇上鬼帝狂妃倾天下在朝堂被偷听心声后,他们都颠了梦回花国娘子别走,为夫一定认真背夫纲现实世界里的爱丽丝我用重生埋葬他勾魂的眼神末世重生,只想囤粮摆烂度日非人世界的人类生活普通人快穿指南八零年代探案日常情逢对手就是爱你,小糯米梦初迷离总有叹惋穿成末世文漂亮女配,男主宠上瘾全民武道:我以诡魂凶兽为食逃荒海岛,奶包福运绵绵赶海发家小马宝莉:马格分裂的公主炮灰好像变了你好呀,作文民国聊斋杀穿诡片世界前任求着我回去先离后爱,前妻在恋综市场杀疯了云阁飞梦穿成修仙界的凡人公主后我登基了高门军官灭妻:要她改嫁送她进监人在武动,开局签到药老戒指我看上了哥哥的战友尘世长生仙爱我吧,稳赢契约新妻怀孕出逃除我以外,全队反派厉少你前妻带崽来抢家产啦
方浪书院最新小说:崩坏,我刀哭所有人小庶女吃瓜日常快穿之大道无情除族流放,凭异能暗戳戳助父搞事快穿苏景妧的日常万界坑神画师惊劫庆云浮十八岁归来我为家族血祭仇人负资产女孩的算命直播日记名义:撞钟三十年,我问鼎汉东省余生如舟一切从边水往事开始盗笔男团:在无限副本里追妻喂养祖宗后,我打造了顶级豪门开始逛街!诸天万界!使命的代价民间场洪荒轮回:万界夺道福宝小萌娃都市民间恐怖灵异故事集九霄龙帝之混沌神龙诀我,原神启动斗罗,充钱就是爷龙隐寒香扫黑除恶,助我进部被赶到狗窝住赵老太手握千万巨款军阀崛起:八美同堂定民国反派庶女不好惹呱,是战锤世界,不要啊!神鹤侠侣药王遗剑无限恐怖:攒够五万点就收手四合院:会功夫的我,谁也惹不起总裁,你的前妻又跑了洪荒守护者可爱祖巫十三巫祖2快穿之美强惨你先别惨全球首富从养兽人开始米西的海归生活今日宜偏爱倾珏一梦终成殇我悟性逆天,在雪中修仙无敌朝桉不驯,祁总难招架修仙界之狼做空天道乱世逃荒秀才,和女将军一统天下玉佩觉醒:我靠修仙逆袭成神星光交汇时我们并肩前行在片场卡bug的日子让你进副本,你把诡异送上被告席雷奥尼克斯想成为奥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