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金殿风波，初掌兵符
皇宫，宣政殿。
往日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鎏金柱础仿佛都沾染了愁云，连宫灯的光晕似乎都黯淡了几分。
陆鸣跟随太子步入大殿，立刻感受到了无数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好奇、审视、忌惮、敌意……种种情绪交织，如同无形的蛛网，要将人缠绕。
龙椅之上，老皇帝龙擎天端坐着，但原本矍铄的精神已被深深的疲惫取代，眼窝深陷，脸色蜡黄，不时发出几声压抑的轻咳。他身上的龙袍似乎都宽大了一些。陆鸣心中微沉，看来皇帝的身体状况，比太子描述的还要糟糕。
“臣，陆鸣，奉旨回京，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陆鸣依足礼数，躬身行礼。以他如今的军功和侯爵身份，可见君不跪。
“爱卿……平身。”老皇帝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虚弱，他努力挺直了些脊背，目光落在陆鸣身上，带着一丝复杂，“北域一战，爱卿辛苦了。光复黑风，扬我国威，壮哉！”
“此乃臣分内之事，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不敢居功。”陆鸣应对得体。
“哼，分内之事？”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陆侯爷在北域自然是威风八面，只是不知，这带着数千铁骑擅闯王城，也是分内之事吗？”
说话的是站在文官队列前列的一位紫袍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瘦，眼神却锐利如鹰。正是当朝太师，庞吉。他是二皇子龙渊的外祖父，也是朝中保守派和皇子党的领袖人物。
陆鸣还没开口，太子龙辰已皱眉道：“太师何出此言？陆卿是奉了父皇十二道金牌急诏回援，何来擅闯之说？莫非太师觉得，父皇的金牌令箭，调不动一个边将？”
庞吉微微躬身，语气却毫不退让：“老臣不敢质疑陛下。只是祖宗规制，边军无诏不得入京畿百里。陆侯爷带回的虽是我帝国勇士，但人数众多，兵甲凶厉，骤然入城，恐惊扰民心，亦不符体制。老臣以为，当先由兵部核实人数、装备，登记造册，再行安置，方为稳妥。”
“稳妥？”陆鸣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沙场特有的铁血气息，“太师可知，此刻西线敌军先锋已抵王城百里之外？可知太子殿下为何带伤临朝？军情如火，寇深祸急！若等兵部诸位大人慢条斯理地核实、登记完毕，恐怕敌军早已在城外架起云梯了！届时，是您的体制重要，还是王城百万生灵、帝国社稷重要？！”
他目光如电，扫过庞吉以及他身后一众面露不满的官员，最后回到龙椅上的皇帝身上：“陛下！臣带回的五千星辉铁骑，皆是百战余生、对帝国忠心耿耿之士！他们每一人，手上都沾满了魔族的鲜血！此刻王城危殆，正需此等虎贲锐士登城血战！若因循守旧，自缚手脚，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请陛下明鉴！”
“你……陆鸣！你这是在指责老夫误国吗？！”庞吉气得胡子发抖。
“太师若对号入座，臣也无话可说。”陆鸣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跟这帮老官僚扯皮，他没那个耐心。
“够了！”老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脸色涨红。旁边侍立的太监连忙上前替他抚背。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咳了好一阵，老皇帝才缓过气，疲惫地挥了挥手：“庞太师，陆爱卿言之有理。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陆爱卿及其麾下将士的忠心，朕信得过。”
他看向陆鸣，眼神中带着期许：“陆鸣，朕知你一路辛苦，但王城局势，想必太子也已告知于你。西线之敌，来势诡异，守军连战连败，士气低落。朕……如今能倚仗的，也只有你了。”
此言一出，殿内不少官员脸色变幻。皇帝这话，几乎是将帝国的安危系于陆鸣一人之身了！
“臣，必竭尽全力，万死不辞！”陆鸣沉声应道。
“好！”老皇帝深吸一口气，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传朕旨意！加封陆鸣为‘平西大将军’，总览王城内外一切军务，京畿卫戍、各部兵马，皆受其节制！赐天子剑，准其先斩后奏之权！”
哗——
圣旨一下，满殿哗然！
平西大将军！总览王城军务！天子剑！先斩后奏！
这权力，简直大得没边了！几乎等同于战时的帝国最高军事统帅！
“陛下！三思啊！”庞太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老泪纵横（演技派），“陆侯爷虽有大功，但毕竟年轻，资历尚浅！骤然授予如此重权，恐难以服众，亦非国家之福啊！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三思！”顿时，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官员，多是庞吉一党或其附庸。
太子龙辰眉头紧锁，正要开口，陆鸣却抢先一步。
他并未下跪，只是微微躬身，朗声道：“陛下信重，臣感激涕零！然，太师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嗯？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包括庞吉，都诧异地看向陆鸣。这小子转性了？居然会自己退让？
陆鸣话锋一转，继续说道：“臣年轻识浅，确需历练。且如今大敌当前，稳定军心、民心为第一要务。若因臣之故，导致朝堂纷争，将士疑虑，反而不美。”
老皇帝也有些意外：“那爱卿的意思是？”
陆鸣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跪着的官员，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臣不敢奢求总览全局之权。只需陛下授予臣‘临机专断之权’，允许臣调动王城现有兵马，统筹城防事宜。同时，请陛下允臣一事——”
“讲。”
“请陛下准许臣，于三日内，在校场公开选拔将才，无论出身、无论品阶，唯才是举！补充军中空缺，组建一支能打硬仗的‘破魔新军’！所需粮饷器械，由户部、兵部优先供给！”陆鸣的声音铿锵有力，“至于天子剑、先斩后奏……臣以为，只要上下同心，军令畅通，此物并非必需。若有人阳奉阴违，贻误军机，臣自有军法处置！”
一番话，掷地有声！
他看似退了一步，没有要那个名头响亮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平西大将军”和天子剑，但只要了实实在在的“临机专断”权和组建新军的权力！这同样是将王城的军事指挥权抓在了手里！而且公开选拔将才，更是直接捅了那些靠着门荫上位的勋贵子弟的马蜂窝！
更重要的是，他这番“深明大义”、“顾全大局”的姿态，瞬间将庞吉等人逼到了墙角。如果你们再反对，那就是不顾大局、蓄意阻挠抗战了！
果然，庞吉等人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反对他总览军务可以扯资历，反对他组建新军选拔人才？难道说我们的人都是酒囊饭袋，经不起选拔？还是说我们不愿意供应粮饷抗击外敌？
老皇帝看着陆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此子不仅勇武，更懂进退，知权变，是真正的大才！
“准奏！”老皇帝不再犹豫，“即日起，陆爱卿便以镇北侯身份，行使王城防御使职权，临机专断，统筹城防！组建破魔新军一事，亦由爱卿全权负责！户部、兵部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
“臣，领旨谢恩！”陆鸣躬身，嘴角那抹弧度终于清晰了一些。要实权，不要虚名，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退朝！”老皇帝似乎耗尽了力气，在太监的搀扶下起身离去。
太子龙辰走到陆鸣身边，低声道：“爱卿好手段。如此一来，庞太师他们短期内怕是难以明目张胆地掣肘了。”
陆鸣微微一笑：“殿下过奖。只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口舌之争上。真正的麻烦，在城外，也在……城内。”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庞太师等人离去的背影。
太子会意，点了点头：“孤会尽力在朝中为你周旋。城防和新军之事，就全靠爱卿了。”
“必不辱命！”
离开宣政殿，陆鸣没有片刻停歇，直接拿着刚刚到手（甚至还没捂热）的旨意，直奔兵部。
兵部尚书萧恒，正是之前那个萧战的叔叔，也是二皇子一党的核心人物。看到陆鸣拿着圣旨进来，萧恒那张胖脸上挤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陆……陆侯爷，不，陆防御使，恭喜恭喜啊！”萧恒拱手，语气干巴巴的。
“萧尚书，客套话就不必说了。”陆鸣直接将圣旨放在他案头，“陛下旨意，萧大人想必已经知晓。我现在需要王城所有守军的花名册、布防图、粮草辎重库存清单，以及……所有六品以上将领的履历考评，越快越好。”
萧恒眼皮跳了跳：“陆防御使，这……各部文书卷宗浩如烟海，整理需要时间……”
“我没时间等！”陆鸣打断他，目光锐利，“我给你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若见不到这些东西，我就当你兵部办事不力，延误军机！届时，别怪我行使‘临机专断’之权，换一个办事效率高的尚书！”
“你！”萧恒气得脸色发白，但看着陆鸣那毫无波动的眼神，想起他在北域的杀伐果断，以及刚刚在朝堂上连庞太师都吃了瘪，终究没敢硬顶下去，只得咬牙道：“……下官，遵命！”
从兵部出来，陆鸣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京畿卫戍大营和几处主要的城防据点巡视。所到之处，看到的景象让他心情沉重。
士兵士气低落，装备保养不善，城防工事多有破损，军官们要么惶惶不可终日，要么依旧一副老爷做派。整个王城的防御体系，可以说是千疮百孔。
“系统，扫描王城防御体系漏洞。”陆鸣在心中下令。
【叮！扫描中……】
【王城防御体系综合评级：d+（千疮百孔，形同虚设）】
【主要漏洞：1.西侧‘永安门’附近城墙因年久失修，出现多处裂缝及结构松动（建议立即加固）。2. 南侧‘朝阳门’守将刘能，与兵部侍郎往来密切，疑似二皇子党羽，忠诚度存疑（建议更换）。3. 城中三处大型粮仓，账面与实际库存严重不符，亏空达三成（建议彻查）。4. 城防阵法核心‘九龙壁’能量供应不足，运转效率仅剩四成（建议优先修复）……】
一连串的扫描结果看得陆鸣头皮发麻。这哪里是什么帝国王城，简直就是个四处漏风的破筛子！怪不得敌军能如此轻易地兵临城下！
“妈的，这帮蛀虫！”饶是陆鸣心志坚韧，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粗口。原身记忆里那些被嘲讽、被排挤的画面再次浮现，与眼前这糜烂的景象交织，让他胸中一股邪火腾腾升起。
这些趴在帝国身上吸血的蠹虫，比城外的魔族更可恨！
他强压下怒火，开始根据系统提示和实地勘察结果，一道道命令发布下去：
“传令！调工部所有工匠，即刻赶赴永安门，不惜一切代价，十二个时辰内完成城墙加固！”
“传令！撤换朝阳门守将刘能，由我的亲卫副统领暂代其职！”
“传令！命户部即刻清点所有粮仓，若有亏空，相关官吏全部下狱候审！”
“传令！召集王城所有阵法师，优先修复九龙壁能量供应！”
他的命令雷厉风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有些人还想阳奉阴违或者拖延，但看到陆鸣那双冰冷彻骨、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以及他身后那些煞气腾腾的星辉骑兵，都明智地选择了服从。
效率，在这一刻被提升到了极致。
夜幕降临，陆鸣依旧在城墙上巡视，检查加固进度。寒风吹拂着他染血的战袍，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侯爷，您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回去休息一下吧。”亲卫忍不住劝道。
陆鸣摇了摇头，目光望向西方那一片被火光映红的夜空，那是敌军营地的方向。
“还不到休息的时候。”他轻声道，“风暴，就要来了。”
他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混合着魔气与另一种诡异气息的压迫感，正在从西方缓缓逼近。
就在这时，一名哨骑飞奔上城，气喘吁吁地禀报：
“报——！防御使大人！西线敌军主力已抵达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兵力……兵力预计超过十万！而且……而且他们军中，似乎有……有体型巨大的战争魔兽！”
战争魔兽！
陆鸣瞳孔一缩。看来，真正的考验，明天就要开始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亲卫道：“传令下去，所有千夫长以上将领，即刻到防御使衙门议事！另外，张贴告示，明日辰时，王城校场，公开选拔破魔新军将领及士卒！告诉他们——”
他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开，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
“想保住家园，想挣一份功业的，明天，校场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