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文化交流与传承基金会”的成立，如同在“暗影”的武器库中添加了一件看似无害、实则威力巨大的软性武器。这件事，连同之前成功的金融运作，极大地拓展了陈默的战略视野。他不再仅仅将金融视为洗钱和积累财富的工具，一个更大胆、更符合他冷酷天性的想法开始在他脑中成型：既然金钱能够构筑防御和伪装，那么它是否也能成为主动进攻的利器？
传统的暴力手段固然直接有效，但风险高，容易留下痕迹，且容易引发强烈的反弹。而金融攻击，无形无质，溯源困难，杀伤范围可大可小，甚至能兵不血刃地摧毁一个目标。这个想法让陈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将素察召到指挥室，直接提出了他的构想：
“我们现在的资金和情报能力，能否直接用于打击目标？”陈默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上面显示着“深渊之眼”系统勾勒出的复杂关系网，其中高亮标注着几个与柬埔寨敌对园区、以及缅北某些不合作武装军阀有关联的商业实体。
素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技术专家遇到挑战时的光芒：“理论上完全可行，默哥。金融市场的规则，本身就可以被利用作为武器。关键在于目标的选择和攻击方式的设计。”
“具体说说。”陈默示意他继续。
“目前我们可以尝试几种低风险、小规模的攻击模式进行演练。”素察调出几个模拟界面：
模式一：精准做空。
他指向关系网中一家在泰国证券交易所上市的中型建筑公司“暹罗发展”（Siam development）。“根据‘深渊之眼’的情报，这家公司表面上业务正常，但其超过百分之四十的营收来自为柬埔寨那几个与我们敌对的园区提供基础设施建设和维护服务，可以视为园区的‘爪牙’。而且，我们发现其财务报表存在多处疑点，可能涉及虚增利润。”
“我们可以通过我们控制的离岸账户，先悄悄借入（通过券商融券）一定数量的‘暹罗发展’股票，然后在市场上抛售。同时，通过我们控制的媒体资源或网络水军，匿名释放其财务造假的‘内部消息’，并暗示其与犯罪集团的关联。恐慌情绪会引发抛售，股价下跌后，我们再低价买入股票归还，赚取差价。更重要的是，此举可以重创该公司的市值和声誉，切断园区的一部分稳定服务来源，甚至可能引来监管调查，间接打击其背后的园区。”
模式二：流动性干扰。
素察又调出一家柬埔寨本土小型银行的资料，这家银行与多个电诈园区资金往来密切。“对于这种规模较小的金融机构，我们可以利用其系统漏洞或风控薄弱环节，发起‘分布式拒绝服务’（ddoS）攻击，短暂瘫痪其线上业务。或者，更隐蔽地，通过控制的大量傀儡账户，在同一时间段内，向该银行的某个特定公司账户（比如某个园区头目的账户）发起数千笔极小额的、看似正常的转账或支付请求。”
他解释道：“这种‘粉尘攻击’（dusting Attack）虽然单笔金额微不足道，但海量的交易会瞬间挤占该银行的系统处理能力，导致其正常业务瘫痪，甚至可能触发银行内部的风控警报，冻结该可疑账户，给园区的资金周转制造巨大麻烦。这种方式成本极低，难以追踪源头，效果却立竿见影。”
模式三：情报驱动的市场操纵。
“我们甚至可以利用‘深渊之眼’获取的、关于其他犯罪集团或腐败官员的未公开情报，在特定金融市场进行布局。”素察举例说明，“比如，我们提前知道某个与我们有竞争关系的贩毒集团，计划在特定日期通过加密货币交易所抛售大量比特币以换取现金。我们可以提前在期货市场建立空头头寸，或者在该交易所大量挂出低价的卖单。当他们开始大规模抛售时，会加剧市场下跌，我们即可从中获利，同时消耗他们的资金。”
陈默静静地听着，大脑飞速运转，消化着这些全新的战术概念。这些手段与他熟悉的暴力清除截然不同，它们更隐蔽，更“文明”，却同样能达成削弱甚至摧毁敌人的目的。
“启动演练。”陈默做出决定，“选择‘暹罗发展’作为第一个目标。小规模测试做空流程。动用资金不超过一百万美金，目标不是最大利润，而是验证流程和评估效果。同时，对那家柬埔寨银行，进行一次低强度的流动性干扰测试，持续时间控制在十分钟内，观察其反应。”
“明白。”素察立刻领命，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将技术、情报和金融知识融合运用的绝佳机会。
接下来的几天，素察和他的小团队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开始了第一次金融攻击演练。
他们通过数个分散的离岸账户，悄然建立了针对“暹罗发展”股票的空头头寸。同时，素察编写了几个复杂的脚本，准备在特定时间点，向目标柬埔寨银行的某个测试账户发起海量的小额交易请求。
攻击日。
边境基地指挥室内，陈默和素察紧盯着屏幕。
股市开盘后，“暹罗发展”股价起初平稳。素察操控的账户开始小批量、多频率地抛售股票，并未引起太大注意。与此同时，在某个加密的财经论坛和社交媒体上，几个新注册的、看似专业的账号，开始“有理有据”地质疑“暹罗发展”的某个海外项目盈利能力和其与大客户的关联交易，并附上了一些经过巧妙处理的、看似内部流出的数据截图。
起初，市场反应平淡。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更多“巧合”的负面评论出现，一些敏感的投资者开始动摇，小幅抛售出现。素察趁机加大了抛售力度。股价开始出现缓慢但持续的下跌。
另一边，针对柬埔寨银行的“粉尘攻击”脚本启动。瞬间，数千笔金额在0.1美元到1美元不等的小额转账请求，如同潮水般涌向目标账户。目标银行的线上系统处理指示灯疯狂闪烁，响应速度明显下降，部分用户的正常转账业务出现了短暂的延迟和失败。
演练持续了约两个小时。
最终结果：
- 做空演练： “暹罗发展”股价下跌了约百分之三点五。素察操控的账户在低位回补了部分空头头寸，扣除手续费后，小赚约两万美元。更重要的是，成功引发了市场对该公司的些许疑虑和关注。
- 流动性干扰： 目标银行线上系统出现了约八分钟的显着卡顿和部分业务失败，之后才逐渐恢复正常。虽然未造成永久性损害，但证明了这种骚扰战术的可行性。
“效果如何？”陈默问道。
“初步验证成功。”素察分析着数据，“做空策略有效，但需要更精准的情报和更大的资金量才能造成实质性伤害。流动性干扰成本低廉，效果直接，适合用于骚扰和制造混乱。这两种方式都极难溯源到我们。”
陈默点了点头。这次小规模演练的意义，远不止那点微不足道的利润。它证明了一条全新的、更加隐秘和高效的攻击路径的可行性。
“记录所有数据和流程。继续优化攻击模型。”陈默命令道，“未来，这将是我们对付某些‘体面’敌人的首选手段。”
金融攻击演练的成功，标志着“暗影”的作战方式开始向多元化、高科技化演变。他们不仅能用子弹消灭敌人的肉体，也开始学着用数字和规则，去摧毁敌人的财富、信誉和运作体系。这个黑暗组织，正在以一种令人不安的速度，进化成一个更加全面、更加难以防范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