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银子!
这对于墨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在烽燧原这个地方,这个口子不能开,否则以后将会麻烦不断。
墨清楠坐在殷素腿上,小眉头皱得紧紧的。
在她前世的末世里,这种敢上门收保护费的,坟头的草都换过好几茬了。
这些人的实力,在她精神力感知中,弱得可怜,就是几个身强力壮的普通人罢了。
她看着父亲那依旧温和的背影,心中快速盘算着。
以爹爹的城府,会怎么做?
是直接立威,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还是暂且虚与委蛇,先摸清这谷里的底细?
门外,墨宁轩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哦?安稳费?”
他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我这人刚来,倒是不知这烽燧原还有这样的规矩。只是……”
他话锋一转,声音冷了三分。
“我家的安稳,恐怕还轮不到几位来操心。”
话音未落,一股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弥散开来。
那不是武者的杀气,而是一种长期身居高位,掌控他人命运所养成的威势。
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像一座山,沉甸甸地压在人心头。
为首的独眼龙心头猛地一凛,竟被这个书生模样的男人一句话震慑得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他脚跟刚一站稳,脸上立刻火辣辣的。
当着这么多兄弟的面,被一个小白脸吓退?
羞辱感瞬间冲垮了理智,独眼龙恼羞成怒,那只独眼里凶光毕露,厉声喝道。
“操!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兄弟们,给我上!先把这宅子砸了,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独眼龙一声令下,那几个壮汉眼中凶光一闪,狞笑着就要往院里冲。
他们在这落雁谷横行惯了,欺负新来的更是家常便饭,从未失手过。
在他们看来,这院里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带着一群老弱妇孺.
只要一冲进去,砸烂几件东西,再吓唬几句,那十两银子还不是乖乖奉上?
然而,为首的两个汉子刚迈开腿,脚还没踏进门槛,就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墨宁轩依旧堵在门口,身形未动分毫。
他甚至连手都没抬,只是那双温润的眸子彻底冷了下来。
眼底深处翻涌着一种漠然的、视万物为蝼蚁的冰冷。
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此刻看来,不像是和善,更像是对将死之人的怜悯。
这是一种纯粹的气势压迫。
那两个汉子竟被这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双腿发软,一时不敢再上前一步。
花厅内,气氛早已凝固。
杨淑玉一把将墨清楠和周心茹的女儿玉珍揽在身后。
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墨清竹的胳膊,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虽不懂武功,但常年与药材打交道,深知人体何其脆弱。
那几个壮汉魁梧的身形,任何一拳都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墨清晗和墨怀鑫一左一右护在母亲身前,手中紧紧攥着刚才顺手抄起的木棍。
那木棍是用来支撑窗户的,并不粗壮,但姐弟俩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一片冰冷的警惕。
她们的目光死死锁定着院门口,随时准备扑上去。
爹爹为什么还不动手?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独眼龙身后的喽啰见同伴被一个眼神吓住,顿时觉得失了面子,扯着嗓子骂道。
“他娘的,怕个球!一个小白脸还能吃了我们不成!”
说着,他绕过前面两人,伸手就要去推搡墨宁轩。
也就在他那只脏污的手即将碰到门框的瞬间。
一道冷硬、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墨宁轩身后幽幽响起。
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我们墨家,也是你们这群杂碎能动的?”
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寒意,让院门外嘈杂的叫嚣声戛然而止。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身粗布衣衫的殷素,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墨宁轩的身侧。
她身形在北地女子中甚至算得上瘦小,满头银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挽着,脸上布满了岁月留下的沟壑。
可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寻常的老妇人,此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自成一方气场。
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不见丝毫浑浊,反而清亮得吓人。
她的目光从五个壮汉脸上一一扫过,平静,淡漠。
就像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猪羊,评估着从哪里下刀最省力。
几个壮汉被她看得心头发毛,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这老太太的眼神……不对劲!
独眼龙被一个书生吓退半步,本就恼羞成怒,此刻又被一个老太婆镇住场子。
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股邪火直冲头顶。
他强撑着胆气,将胸膛一挺,色厉内荏地吼道。
“哪来的老虔婆,关你屁事!赶紧滚一边去,不然爷爷连你一块儿收拾!”
他想用最凶狠的话语,掩饰自己内心的那丝不安。
然而,他话音刚落。
殷素笑了。
那是一种极其古怪的笑容,嘴角向上牵动,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反而让那森然的寒意更重了三分。
“收拾我?”
她轻轻吐出三个字。
下一瞬,她动了。
没有预兆,没有多余的动作。
在场众人,包括自诩武艺不错的墨怀鑫,都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
前一刻还站在墨宁轩身侧的老妇人,仿佛凭空消失。
又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了独眼龙的面前。
太快了!
独眼龙那只独眼猛地瞪大,瞳孔中映出殷素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大脑一片空白。
殷素没有给他任何思考的时间。
没有花哨的招式,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招式。
就是一记简单、直接、凝聚了全身力量的肘击。
右臂微收,手肘如同一柄破甲的重锤,精准而又狠戾地,正中独眼龙的心窝。
“嘭!”
一声闷响,像是用湿布包裹着铁锤砸在牛皮鼓上。
紧接着,是骨头碎裂的“咔嚓”脆响,清晰可闻。
“呃啊——!”
独眼龙杀猪般的惨嚎只发出半声,就变成了一种漏风似的嗬嗬声。
他魁梧的身躯像是被一头狂奔的蛮牛撞上,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