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有人来了?
江祈年抬头看向来人,眼底闪过一丝好奇。
来人身姿高挑,仪态万方,行走间裙裾不动,步摇轻晃,自有一股久居高位的雍容气度。
“是韦贵妃。”
这时,一旁的长孙皇后也看清楚了两人的面貌,开口为江祈年介绍。
韦贵妃?
听到这名号,江祈年点了点头。
这位韦贵妃同样是士族出身。
她出身于京兆韦氏,家族素有 “城南韦杜,去天尺五” 之誉。
史载其 “姿容端丽,德容俱佳,写得一手好文章”。
她先嫁李珉,后嫁李世民。
在李世民登基后,被奉为为贵妃,位列四妃之首。
可以说,在后宫诸妃中,她便是长孙皇后之下第一人。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见过长公主殿下。”
韦珪行至亭前,盈盈下拜,礼数周全,声音温婉:“春日晴好,想着来园中赏花,不想竟在此巧遇娘娘与公主殿下,真是幸事。”
听到这话,长孙无垢是不信的。
她知道,这韦贵妃必是从哪里得了消息,专门前来的。
事实上,长孙无垢猜的没错。
韦贵妃就是收到了心腹宫女的密报,但却并不太相信,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看花了眼,或是有人蓄意构陷皇后。
长孙皇后是何等人物?
端庄贤淑,克己复礼,堪称六宫典范,怎会做出这等带外男私游御花园、有损清誉之事?
眼前这一幕,若非亲眼所见,韦贵妃是决计不信的。
但......
长孙无垢倒是神色从容:“韦妹妹不必多礼,今日春光正好,本宫便带丽质出来散散心。”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江祈年:“这位便是本宫曾向陛下提及的江先生,先生学识渊博,通晓古今,更曾赠予陛下那幅‘寰宇全图’,于我大唐社稷,实有大功。”
“哦?”
韦贵妃柳眉微挑,目光在江祈年身上细细打量。
这一打量,她心中又是一惊。
眼前这男子衣着虽非大唐普遍的样式,却剪裁精良。
其容貌俊朗非凡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那份气度沉凝如山岳,渊深似瀚海,绝非寻常人物。
那双眼睛更是深邃平静,仿佛能洞悉人心,让她心头莫名一凛。
此刻,他端坐于此,面对此情此景竟无半分局促或谄媚,反而有种......超然物外的疏离感。
“原来这位便是献上神图的江先生!久闻先生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风采非凡,仙姿道骨。”
她再次福身:“妾身韦珪,见过先生,先生所献神图,陛下视若珍宝,常言先生乃我大唐祥瑞。”
江祈年微微颔首:“贵妃娘娘客气了。”
韦贵妃心中暗凛。
此人面对她这位贵妃,既不惶恐,也不倨傲,那份从容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这让她更加确信,此人绝不简单。
“先生过谦了。”
韦珪笑容不变,目光转向依偎在长孙无垢身边的李丽质,语气更加柔和:“长公主殿下气色瞧着比前些日子好多了,想是皇后娘娘精心照料之功。”
李丽质对这位韦贵妃谈不上喜欢,但也知礼数,乖巧地应道:“多谢贵妃娘娘关心,先生今日造访,丽质心情好多了,身子也轻巧了些。”
“那便好。”
韦贵妃笑着点头,随后又看了一眼江祈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与提醒:“这御花园虽好,终究是内苑之地。娘娘带着公主殿下与先生在此......若是让些不懂事的奴才传扬出去,恐惹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有损娘娘清誉。”
凉亭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长孙无垢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平静地看向韦贵妃:“韦妹妹有心了,先生乃世外仙人,不拘俗礼,本宫宫行事光明磊落,心怀坦荡,何惧人言?况且......”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江祈年:“本宫有意让丽质拜江先生为师,先生学识如海,胸襟广阔,若能得先生教导,于丽质眼界、心性、乃至身体康健,都大有裨益。
此事,待陛下回銮,本宫自会禀明。”
拜师?!
韦贵妃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长孙无垢竟打算让嫡长公主拜一个来历不明的“世外仙人”为师?
这倒是她没料到的
“原来如此,姐姐深谋远虑,为公主殿下觅得如此良师,实乃公主之福,更是我大唐之幸。”
韦贵妃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只是......陛下素来最是厌恶那些装神弄鬼、蛊惑人心的方士之流,先生虽是真仙,但陛下未曾亲见先生神通,恐一时难以......尽信。”
说着,她抬眸看向江祈年:“姐姐还需在陛下面前,多为先生美言才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闻言,江祈年眯了眯眼。
这番话,表面上是为长孙无垢和江祈年着想,实则点明了李世民对方士的厌恶,暗示江祈年可能被归为此类。
同时还强调了“陛下未曾亲见”,暗示长孙无垢此举有“先斩后奏”甚至“蒙蔽圣听”之嫌。
其警告之意,已呼之欲出。
长孙无垢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眼神依旧沉静。
她看着韦贵妃平淡道:“韦妹妹有心了,江先生非寻常方士可比,其学识胸襟,本宫深为敬服,拜师之事,本宫心意已决。至于陛下那里......”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江祈年,带着全然的信任:“本宫相信,陛下明察秋毫,自会理解本宫一片为女之心,亦会明白先生之能,非世俗可量。”
听到这话,江祈年点了点头:“待陛下归来,自然会知道我的‘神通’如何。”
听到这话,韦贵妃心中有些惊疑不定。
难道这位江先生,真有些神鬼莫测之神通?
不然,长孙皇后和他为何如此镇定?
想到这里,她地看了江祈年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探究,有忌惮,更有一丝隐藏极深的算计与期待。
“看来姐姐自有把握,是妾身多虑了。”
说着,她站起身,再次行礼:“宫中尚有他事,妾身就不打扰娘娘、公主殿下与先生赏春了,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