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志远而言,儿子志远的降生,无疑就是他人生中最为深刻的一个转折点。
以前那个可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做事带着几分随性的小伙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开始精打细算、为未来深远谋划的父亲。
出行的不便,随着孩子需要接种疫苗、偶尔的身体不适、以及购置大量婴幼儿用品而日益凸显。
拥有一辆属于自家的代步车,从一个模糊的愿望,变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刚需。
然而,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志远还没有驾驶证。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在家附近找了一所驾校报了名,开启了风雨无阻的学车生涯。
那段日子,他白天打理手机店的生意,一有空闲就抱着交规书籍啃读,练习倒车入库时更是全神贯注,仿佛那不是一次普通的考试,而是为家人搭建一座安全堡垒的奠基仪式。
拿到驾照时,他感觉握住的不仅仅是一本驾驶资格证明,更是一把通往新生活大门的钥匙。
兴奋之余,理智和周围朋友的建议也涌了上来。
大家众口一词:“志远,听句劝,新手司机,技术再熟练也免不了有个疏忽,先买辆二手车练练手,刮了蹭了不心疼,等技术纯熟了,再换好的不迟。”
这话说到了志远的心坎里。他创业不易,深知每一分钱都来之不易,用二手商品完成初期的功能需求,是他一贯的务实风格。
于是,他的目光开始在各种二手车信息中查找。那时的网络信息还不像如今这般发达,他更多的是通过本地的二手市场、甚至是一些贴在电线杆上的小广告来寻找目标。
过程有些周折,看了好几辆车,不是车况不佳,就是价格谈不拢。
终于,在一个飘着细雨的下午,他在城郊的一个旧车市场里,遇到了那辆注定要在他生命中留下深刻印记的吉利优利欧。
那是一辆黑色的三厢轿车,车身布满细密的灰尘,轮胎也有些磨损,但整体看起来还算板正。
老板也是个爽快人,要的价格也合适。
志远绕着车走了几圈,学着老司机的样子拍了拍引擎盖,又坐进驾驶室感受了一下。
座椅的织物有些磨损,方向盘也因为长期使用变得光滑,但当他握住方向盘的那一刻,一种奇妙的归属感油然而生。“就是它了!”
交钱、过户,手续办得出奇地顺利。
把车开回家的那一天,志远的心情如同中了头彩。
(pS:接下来,将用我当初买第一辆车当时的感受来描写志远买车后的心情,虽然有些啰嗦,但肯定真实,相信很多读者朋友也有一样的感觉。。。)
他几乎是数着时间熬到了下午,最后干脆提前关了手机店的店门,挂上了“临时有事”的牌子。
他小心翼翼地驾驶着这辆优利欧,穿行在傍晚的车流中,感觉整条街道都因为他的这辆车而变得不同。
他将车稳稳地停在自家楼下,却没有立刻上楼。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驾驶室里,双手轻轻抚摸着方向盘,感受着皮质与塑料拼接的独特触感。
他仔细打量着车内每一个细节:略显陈旧的中控台、指针式的仪表盘、电动车窗,还有那个带收音机和cd播放功能的主机……这一切,虽然简陋,但却是完全属于他自己。
夜幕缓缓降临,小区里的灯光次第亮起,车窗外的世界从喧嚣归于宁静,他就这样坐着,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喜悦之中,直到夜色完全笼罩了大地,他才深吸一口气,锁好车门,步履轻快地上了楼。
那一夜,他失眠了。
躺在大丽身边,他的脑海里全是那辆车的影子。
抚摸着口袋里的车钥匙,他觉得,这种拥有第一份重大私有财产的兴奋与激动,比当初结婚那天的紧张与喜悦,还要来得更加强烈和纯粹一些。
第二天,天际刚刚泛亮,志远就睁开了眼睛,他几乎是一骨碌爬起身,轻手轻脚地穿戴好,拿起那串带着遥控钥匙的车钥匙,再次走下了楼。
清晨的空气带着凉意,小区里寂静无人。
他的那辆优利欧静静地停在原地,在晨曦中泛着朦胧的光。
他离车还有十几米远,就忍不住举起了遥控器,用力按下了解锁键。“嘀”的一声清脆声响,在寂静的早晨格外悦耳,与此同时,车头的两个大灯也俏皮地闪烁了两下,仿佛在回应主人的召唤。
他拉开车门,再次坐进驾驶室。这一次,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索。他打开阅读灯,开始仔细研究车内的各项功能。
收音机的旋钮有些紧,他慢慢转动,听着喇叭里传出的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和断断续续的电台播音。
他好奇地打开副驾驶前方的储物盒,里面竟然还有上任车主遗落的一张cd,封面已经磨损,看不清歌手的样貌。
他尝试着将cd推进播放器,一阵读碟的沙沙声后,一首旋律有些过时,但节奏感很强的歌曲在车厢内响了起来。
虽然喇叭音质普通,甚至有轻微的破音,但在志远听来,却宛如天籁。
他惬意地向后靠去,摸索着找到座椅旁边的调节杆,缓缓将靠背放倒,找到一个半躺的舒适姿势,闭上眼睛,任由音乐包围着自己。
他曾因生意往来,坐过不少客户的豪车,那些车的静谧性、舒适度和音响效果,不知比这辆优利欧强了多少倍。
但此刻,在这个属于自己的、移动的私密空间里,他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满足,这,就是他人生中迄今为止,最高光的时刻。
接下来的日子里,志远彻底爱上了开车的感觉。
只要一有机会,他就会开车出门。无论是去进货,还是只是去不远处的超市买瓶酱油,他都乐此不疲。
而且,他形成了两个雷打不动的习惯:开车时,驾驶室的窗户必须摇下来,让风吹乱他的头发,车里的音乐必须放出来,而且音量要足够大。
他享受着这种“招摇过市”的感觉,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着他拥有了一辆车的快乐。
然而,这种单纯的快乐,很快就被来自外界的评价打破了。